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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到头了,被皇帝找上门来挑刺,这小子的脑袋就要朝不保夕了。 吕吉山大惊,心道不好,今日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这李砚想杀自己,也忒心急了点,连做完祭天典礼都等不得了。他抖抖索索,匍匐在地: “陛下……臣哪敢指摘陛下,陛下恩宠,臣感恩荷德还来不及呢,只是臣身份卑微,哪敢与陛下并驾齐驱,没得辱没了陛下的浩荡威仪。臣对陛下可是赤胆忠心,不敢有一丝冒犯,望陛下明鉴……” 李砚浓眉倒竖,直起身来低斥:"放肆,早知道你这厮目中无人,今日竟然还敢公然抗旨。来人!将吕吉山革去爵号,拉下去,斩了!” 众人皆惶然,这李砚杀起人来也忒利落了点吧,一个不如意便要摘人脑袋,比他那母亲还会作妖。今日吕吉山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不如大方点,坦荡荡地引颈就戮,搏个勇士的称号吧! 就在李砚乜斜着眼,等着看吕吉山哭天抢地,涕泗横流被人拖下去的可怜模样时。身侧有人站出来了: “且慢,陛下!” 紫色衮衣,长袍宽袖,三梁公侯进贤冠,是精通礼法且能言善辩的太常卿唐谨中。 这唐谨中在任御史大夫时常常惹得吕皇下不来台,话又多,还挺会说,一般人都说不过他。吕皇也说不过他,他乃李氏老臣,又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的模样,若是杀了他,自己反倒落个暴君的名声。于是吕皇将他升职了,入五寺之一的太常寺,任一把手!管陵庙群祀,礼乐仪制。 如此一来,唐谨中除了能在祭天群祀,烧香拜祖宗时候能发言,其他时候都没法开口,耳根子果然清净了! 这一次李砚的登基大典也是唐谨中他老人家亲手操持的,好容易看见自己扶持了一辈子的蹒跚小儿终于继承了大统,这唐谨中心里的沸腾是难以形容的。 原本看见李砚邀请吕吉山同乘,唐谨中就觉得不合礼制了。若是平日,帝王亲近亲近某个臣工也就算了,可今日是什么日子?是李砚登极顶的大喜日子!就算是因为某种旁的原因要吕吉山同乘,也是不能够的。皇位独一无二,岂能容二人同坐?这在新皇登基大典上发生则是谶语。 就在唐谨中想开口发言时,吕吉山果断拒绝了李砚的无理取闹,唐谨中好容易放下心来,没想到李砚竟然因为这个还要杀人!唐老先生忍不住了,无论李砚是出于什么原因作出如此举动,这都是胡闹!胡闹! 于是老先生颤颤巍巍跪下了,他一腔赤诚,痛心疾首: “陛下,新皇即位,当以仁爱泽被苍生,大赦天下,连死囚都会因陛下的恩泽免于一死。如此一来,天下人才能感受到陛下的浩荡隆恩,并对陛下顶礼膜拜。今日是陛下的吉日,万不可见血光。” 唐谨中适时住了口,他不想说太多,说太多不吉利。老先生不想李家子孙的运势沾染上一丝晦气,哪怕是出自自己口中的一个词。 一番套路走得行云流水的李砚,瞬间拉下了脸。他觉得这老头有些不识时务,怪不得母亲费尽心机也要把他调开,只可惜今日这事是正好落他手上了。 此时,立在人群中的吕吉海冲了出来,他一把拽住吕吉山的脑袋便往地下按,自己也叩头如捣蒜,撞得脑门砰砰砰丈远都能听得见。 “陛下赎罪,陛下赎罪,吉山不懂事,坏了陛下的心情,咱哥俩给陛下赔罪了。今日是陛下的大好日子,陛下且先行祭天,吉海先把我这傻兄弟领回去,待陛下祭天结束,再给陛下送去大明宫,任凭陛下发落,没得让这傻小子的晦气冲撞到了陛下您啊!” 吕吉海这把楼梯递得好,原本被唐谨中拦住的李砚心中就已经不悦了,谁愿意在想杀人的时候被各路鬼神之说缚住了手脚呢?人都能杀,还怕作孽?这吕吉海立马跳出来,叩头又作揖,一番漂亮话说得好听又周到,既达到了唐谨中的目的,也圆了李砚的面子。 于是李砚“大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众爱卿平身吧,今日之事暂且作罢,太尉大人也是一番好心,只是说话直接了些而已。今日事忙,众爱卿归位,归位,咱继续吧。” 说完,李砚重重地靠回御辇,闭上眼睛,不再理人。 但听礼官一声:"御——",钟鼓声再起,卫兵们刀戟相撞铮铮锵锵,御辇前八匹高头大马复又抬步,铸铁马蹄叩击青砖地发出佩玉相击的叮咚声,沉重的御辇轧轧哑哑再度出发。 第80章 兄长 吕府, 宗祠内。 “吉山, 你还认我这个兄长吗?”吕吉海浓眉紧蹙, 他望着面前的吕吉山冷冷地说话。 “认啊,怎能不认您?” “那好,虽然你的官职是咱吕家最高的一个, 但是今天我吕吉海便要以你兄长的名义来教训教训你。” 吕吉海铁青了脸。“跪下!” 待吕吉山老老实实朝祖先牌位跪下后, 吕吉海转身朝向吕家祖先牌位也深深一鞠躬,“吕氏列祖列宗在上, 今日我吕吉海便当着各位老祖宗的面, 好好说一说咱兄弟俩最近这些日子来所作的事, 求老祖宗们也能给咱哥俩指条明路。” 吕吉海复又直起身来, 望向自己的兄弟:“山,宫变那日, 你在做什么。” “我带兵进太极殿寻找陛下……” “那么你去寻了吗?” “可是……可是, 兄长,琬儿她……她为了给我报信,被奸人伤害,倒在血泊里,我……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住嘴!” 吕吉海目眦尽裂, 他愤怒到了极点, 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自己这兄弟, 他是越发活得回去了。 “宫变前几日,咱们是怎么商议的?明明说好了的,我负责城门与宫门, 你就负责带人进太极殿寻姑母。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进宫门,出宫门就了了的事,很难吗?你说这事儿很难吗?” 吕吉海躬下腰,拍着手心凑到他的鼻子跟前,满脸不甘,“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吕吉海直起身来,抬手狠狠拍向案桌,震得案桌上的贡品稀里哗啦一通乱响。吕吉海忙不迭地冲祖宗们一通告罪,从案几背后抽出一根戒尺,捏在手里。 “你为了一个女人,抽走一半的兵力,让韦忠一个人带了剩下的兵士去太极殿,耽误了救援行动,扰乱了咱们的计划,让咱吕家全盘皆输。”吕吉海赤红了眼,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对得起逝去的韦忠兄弟吗?对得起我吕吉海吗?对得起吕家的列祖列宗吗?” 吕吉山低了头,呐呐回应,“哥,对不起……” “够了!”吕吉海暴躁地一挥手,“对不起三个字有用吗?” “你说你反正也就孤家寡人一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