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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的记忆在复苏,在二十年前的时候,这是孙氏会使用的手段。每当她想占自家便宜而不能,最后就会想到找方婆子。平心而论,方婆子不是一个坏婆母,只不过她就有这么一件不好...实在是太偏心赵福了,以至于对其他儿子不公。 作为赵福的老婆孙氏,方婆子就算打心底里也不喜欢她,可是对自己的儿子想,一些要求也只能帮忙应承。这样算起来,王氏可在这一手上吃过不少的苦头哩! 这时候又来这个,立刻让王氏联想起曾经的吃亏受罪,十分警惕起来。 然而不让人去也不行,做儿媳妇的给婆婆请安那是天经地义。于是当孙氏再次要求去给方婆子请安的时候,她转过身子道:“既然是这样,我便和二嫂一起过去吧。” 孙氏当然不想自己办事的时候还有王氏在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于是推道:“你家正办喜事呢,这里一摊子你不来主持又推给谁?我给娘请安而已...难不成我连单独请安都不得,还要你看犯人一样?” 这话说的很直接也很无理,偏偏王氏无话可说,正当她想着要如何应对的时候。赵莺莺由桃儿扶着站了起来:“哎哟,我告个罪——这才知道姐姐妹妹们来之前都已经去祖母那里请过安了,竟独独只有我一人是打算事后再去的。这怎么能成呢,怕祖母以为我是个小没良心的。我暂且离开一下,陪伴祖母。” 说着人就往外头走,王氏心领神会也不再与孙氏纠缠。就像王氏管不着孙氏去看方婆子一样,孙氏也管不着赵莺莺去看祖母啊! 看着赵莺莺走,孙氏气不打一处来,知道今日是不可能单独见到方婆子了。本想等一等,却又怕越等麻烦越多,于是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王氏看孙氏过去了心里还有一些不放心,于是站在门口让人叫来了小儿子赵茂:“茂哥儿你来...你不是早上做了些点心为今日用?挑一些软烂甜美的给你祖母送去,你二姐姐也在那里,你陪一会儿。” 赵茂不知道前因后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不要紧,如今学着白案的十五岁少年爱吃爱玩爱闹,心思也很单纯,既然王氏这么说了他就这么去做,也不多想什么。 于是端了一碗酥酪、两份玫瑰蒸糕就往正房东屋过去。 赵莺莺最先到东屋,方婆子这时候正坐在竹椅上听丫头叽叽喳喳说些外头的热闹。年纪到了她这个份上,生活已经没有多少快乐的事情可以做了,像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旁边有个热闹的声响,那就很不错了。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声响,还没有看清楚人是谁,她先听到了一把清脆脆的声音传来:“奶,我来看你啦!” 孙子辈中方婆子最喜欢的男孩是赵茂,因为他最小,而且人小嘴甜,这些年也常常凑在她身边逗她开心。过去的记忆已经渐渐淡忘了,只有这个孙子最近,所以记忆犹新。 而女孩中间就是赵莺莺,因为赵莺莺是她少数几个亲手带大的孩子之一,也是因为从小赵莺莺最贴心最能干最让她骄傲——人老了就更容易为儿孙骄傲,也更容易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儿孙身上。赵莺莺从小伶俐漂亮,又有父母疼爱兄姐爱护弟妹尊敬,这就是方婆子看在眼里的完满! 方婆子一生有好有坏,好的时候固然很好,坏的时候也颇让人扼腕。回首的时候她总会想一些‘如果...就好了’这样的话,可是过去是没办法改变的,所以她把目光投注在孙女们身上,并且最终选择了赵莺莺。仿佛赵莺莺幸福美满没有一点点不好,她的一生也就再无遗憾。 很多事情是老年人都不会记得的,可是最心爱孙女的声音怎么会听不出来。于是方婆子惊喜地回头:“我的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身子沉重的很?你娘也不拦着你?” 第227章 方婆子拉着赵莺莺的手, 赵莺莺在她身边坐了:“哪里有那样金贵?娘那时候怀我们的时候都不这样,到了十个月的时候还织绸呢。我不过是出来走动, 看看嫂子生的小外甥, 看看奶您!” 方婆子把手放在赵莺莺肚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肚子里的孩子用劲儿踢了两脚。方婆子一下就高兴起来:“好、好呢!是个有力气的小子!我看看, 我再看看——若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不足的, 就是还没见你生个哥儿!等你生了个哥儿, 我就是死了也足!” 儿子对于这个世道的女人来说有着极大的意义, 一个女子若是没有儿子, 那么她这辈子都不会安稳。年轻的时候随时随地有被休妻或者丈夫纳小的担忧, 等到年老就要想到无人赡养和没人摔盆送终!百年之后没个香火,何其凄凉。 赵莺莺这辈子哪哪儿都好, 就差一个儿子圆满, 方婆子可不是担心这个! 赵莺莺正准备说什么,孙氏就进来了。清清嗓子道:“娘, 好日子没来,媳妇儿给您请安了!来看看您呐!” 何止是好些日子没来,算起来婆媳两个得有两个月没见过面了。上次见面也就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连话都没有说几句。方婆子如今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再加上记忆力不好,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二儿媳。 “哦,福哥儿媳妇你来了...可有日子没见。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可看的呢?也没几天好活的了。”方婆子一直不喜欢孙氏, 若说早些年还有一些愧疚,这些愧疚也在后来的日子打磨殆尽了。 只不过因为她怜惜最弱的二儿子的关系,在很多事情上对孙氏有所优待。但是这种优待和孙氏这个人无关,一般时候方婆子对着孙氏都是不冷不热的。特别是这几年,随着人越来越糊涂,人不是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么,人老了脾气就和小孩子一样直来直去,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越发直白冷待了。 孙氏没多想这茬儿,反正她也知道方婆子根本不喜欢她。她也不需要方婆子的喜欢,只要方婆子对他二儿子还有怜惜之情就行。所以她也没有多话,直接便道:“娘,我有个为难的事情和您说,福哥最近身体不好总请大夫,药也吃了四五副了,可也总不见好......” 这也是以前的老路子了,先诉苦再说。 其实这实在很容易拆穿,如今赵福到底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吃药,问一问宋氏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只不过孙氏笃定方婆子是个老糊涂了,不会知道。其次听到最疼惜的儿子这样了,她能不着急?还能想着找别人询问真假? 方婆子并没有像早十年那样立刻迫不及待地想办法,而是默默听孙氏说话,直到孙氏嘴巴都讲干了,也没什么新鲜词了。这才缓缓开口道:“福哥儿媳妇,你与我说句实话,福哥儿真到了这个地步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