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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澄眸光一凛,叱道,“不是他还有谁!” “总归…不是他。”张喧直骇得逃一般避开视线,不住地摇头。 渊澄突然眼前一道灵光炸开,幡然得悟,一瞬间竟气息急促起来,来回踱步,手指朝那颗耷垂的脑袋,指了又指,气得一时哑口失言。 平复片晌,那惊世骇俗的念头让他嘴边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犹似无法置信又不得不信,口吻却无限嘲弄, “他不会许你做他的床笫宠臣吧?” 张喧闻言间脸色顿时煞白,这话如同给了他当头一棒,连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渊澄倏忽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语中怀悲也彻骨的冷, “我真是小看了他…” 张喧听得这笑声如是刺耳扎心,惨白的脸霎时窜红,倏而又死人般铁青。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已然晚矣。 “连齐,押他进宫。” 最后渊澄振翻袍袖,眉目间一股不详的煞气凝结,毅然错步而去。 御书房,雕栏玉砌。 叙谈间有公公禀圣,道怀敬王觐见。 言请时人已至殿门,入门即伏腰,金光洗濯不去的一身衰飒气息。 齐玦起身拜礼,只以为他隐隐散发的颓败之感因情挫而起。 “凌将军连月辛苦。”渊澄回礼。 “皇上一直在夸谢王爷朝暮不怠,殚精竭虑,实乃大齐之幸。” 齐玦是由衷之言,可还是难免落了客套,渊澄笑领,不想再接什么恭维之词。 “你来的正好,方才舅舅也提起军饷之事,晚宴尚早,不妨咱们现在就具体事项商榷商榷吧。”齐明秀绕出龙案走到二人身旁。 渊澄无声干笑,看他一眼却道,“凌将军一路奔波倦乏,军饷之事不急一时,皇上还是请凌将军去后殿歇息的好,精神不佳如何应酬晚宴。” 一席话让齐玦尴尬。他此刻别提有多生龙活虎,路程虽辛劳,可对他来说不足为道。分明婉言遣他暂离御书房。正欲主动请退,齐明秀嫣然一笑, “我看舅舅精神很好,不日他又将赴边陲,相聚时短,该当珍惜才是。”说着特意看齐玦一眼,寻求认同。 如今的齐明秀已非昔日遇事冲动的小少年。权力给他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扶植自己的势力,而当前仅限于御前伺候的侍卫太监,方便他做些不想为人知的事。 对渊澄和曲同音协理朝政他还未动过什么打压的念头。国事为重这点在他心里仍不可动摇。 然而羽翼渐丰的苍鹰总归想脱离庇护翱翔天际。 彼此悄然而生的嫌隙,或许连他们自己也没曾留意。 齐玦迎上齐明秀的眼神,复又看向渊澄,不知如何回应是好。 渊澄冷淡一笑,语出诛心,“皇上登基不过两月,这就学会掣肘权臣了,可喜可贺。” 二人神色皆是一滞。 齐玦连忙俯首,“王爷误会…” 齐明秀脸色泛红,略微局促得垂了垂眼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是这个意思。”实话来讲,他心里不过有一点点盘算,这两人皆是至亲不可弃,但到底和齐玦有血缘之亲,两方倚靠不若三方鼎立来的稳当,他高居其中更能安枕无忧。就是这点小小的萌生不久的心思,却被渊澄轻易识破。如何不叫他惶然。 “既如此,臣就不讳言了。”渊澄扫二人一眼,他纵想放低姿态,心底那股难平之气闷得他躁动难耐,“不知皇上如何看待文大人之死?” 齐玦奇怪,事过两月,王爷何故重提。 齐明秀心情恢复平常,“文大人死得可惜,大齐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打得一副好官腔。事不到临头,谁会不打自招,便是铁证如山,也有矢口否认的,人之常情避害趋利。 渊澄继续问道,“那么文大人遇害,和皇上断无干系吧?” 齐玦闻言心下大惊,不由地睁目看向齐明秀。他隐隐不安,无故兴师问罪绝非王爷的作风,怕是个中另有情由。 齐明秀淡定自若,微微笑着,毫不怪罪这等冒犯君上的言论,“因为文无隅,你对文大人之死存疑情有可原。可当时文武百官亲眼所见文大人死于叛军箭下,你问得好没道理。” 齐玦这时谨慎插言,“王爷可是听见什么误传?” 渊澄已经脸色沉黯得不像样,迂回徐图这种计策都不屑用之,转头质问齐玦,“凌将军带来的部下,可都随你去了边陲?” 齐玦一愣,迅速回想,是少了几个,此前报说可能与官兵周旋时遭遇不幸,可当日形势紧迫,无暇细问,此次回京本也是要查问实情再择安抚事宜。 他瞥眼依旧泰然自若的齐明秀,如实答道,“有几个,但未查明原因…” 渊澄立马接一句,“我给你找到一个。” 说着折返出了殿门,没一会儿捆缚结实的张喧被他拎进殿,狠狠甩去一边,狼狈地在地上滚翻几回,勉强稳住后,弓背垂首跪在三人面前。 齐明秀此刻仍声色不动,只袖中双手不由攥紧。 “抬起头来。”渊澄冷叱。 张喧将脸抬起几分,显是不敢直面。 却这么几分面容已叫齐玦辨清,惊道,“张喧?”再看他形同罪犯一般被缚,却是哑口无声。 齐玦大惑不解,索求答案似的反复看渊澄,但见他目光似铁枪般锋锐,像能把人穿透,只对齐明秀道,“皇上是不是要说不认得这厮?” 齐明秀齿间蔑笑,“我不认得他有何奇怪。” “不奇怪,”渊澄对道,这才面向齐玦,言语不乏狠厉,“看来不用刑是不会招了,凌将军,你这个下属,竟敢刺杀朝廷功臣,我替你教训他的资格还是有的吧?” 言罢不待齐玦回话径自走出大殿,听得一声利刃出鞘,他再度疾步入殿,身侧一把长剑寒芒锃亮,令人毛骨悚然。 “王爷…”齐玦唤得一声,却又噤语,不知说什么是好。 齐明秀侧身而立,俨然事不关己,对渊澄胆敢御前耍威也不置一词。 这等斩钉截铁的姿态叫齐玦看来恰恰是无可抵赖的招认,心念至此他已无能出言维护。 渊澄提剑,凌空一舞,先挑断了张喧身上的绳索,紧接一脚踹他胸口。 张喧双手自由,撑着地板半躺的姿势,仰视面前凶神恶煞般的人,眼中尽是惶恐,慌张失措得看着他逼近而一点一点往后退着。 渊澄挥出一剑,从他肩头划到腹部,堪堪擦破皮肉,破了一道的衣裳下顿时渗出鲜血,很快被衣裳吃进。 渊澄盯着浑无军人气度的张喧,手中剑花未停,全部避开要害,似是要将他一身赤血彻底放空, “凌将军,为军者当横戈跃马不避斧钺,错否?” 齐玦目不转睛望着那胸前一片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