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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可说什么?宫里情形如何?”文无隅盯紧了他,想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连齐毕竟跟着渊澄十几年,见惯风雨,即便一时大意心绪外放三分,也能收回两分半,他一丝不苟的神情做得毫无破绽,不温不火地回道,“宫中已定,王爷尚有要事亟待措置。属下急令出城,先行告辞。”说罢,又一点头礼,半分不失仪。 明知他急等消息,却不给只言片语,委实让人生气。文无隅看着连齐远去,焦躁感愈发浓烈,竟罕见的发火了,狠踹一脚马车轱辘,车厢轻震了下,那马却不给面,长颈低垂顾自满地乱嗅。 这厢谢晚成正从酒坊村回到城里。街上没贼也没兵,有的是求知欲旺盛的老百姓,三三两两,屋檐下墙角边,或站或蹲,若即若离地悄悄交流,随时准备撒丫子跑。 听得一阵蹄声,他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久未谋面的连齐,当时心下一阵喜,他高高举起手,摆晃着打招呼。 越近,谢晚成才发现人家压根没看见他或是装作没看见,总之目不斜视没打算逗留片刻。 这么想着,他估算着距离,暗暗运气,待两丈远时,他足尖发力腾空而起,空中翻个身。 连齐恍地一惊,及时拽直马缰,只觉后背一热,谢晚成已稳稳当当坐在马鞍上。 此二人论武功,不相上下;论脸皮,决计有一人甘拜下风。但论脾气,脸皮薄的必然比脸皮厚的凶,岂容得别人在他身上放肆。 但见连齐两道眉一拧,手撑前鞍桥,身子一斜,长腿横扫就往放肆之人的脸上招呼。 “是…”谢晚成“是我”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完,为避这一脚,只得扭身翻下马背。 连齐气不喘脸不红,就是眼神有点厉害,像要剐了他。 “你这人…”谢晚成叹了声,“唉,谁叫你装着没看见我。” “我没工夫跟你玩,告辞。”说着转眼看向前方。 “等等,就问一句,宫里没事吧?”谢晚成忙叫住。 连齐迟疑一下,想起什么来,看着他道,“没事。你叫文公子回去等吧,王爷不定什么时候忙完。” “无隅?他在哪?” “正乾门。”回完这一句,连齐便打马而去。 斜阳西移,晚霞依依,天近暮。 正乾门外,主仆二人一站一坐,巴巴望着赭红的宫墙。 忽地文无隅不声不响地抬脚往正乾门走。 “哎,你干嘛去?”文曲连忙跳下车,亦步亦趋地跟着。 文无隅不答。 离宫门越来越近,两旁排排站着十来个长枪侧立的禁卫兵,明晃晃的枪头朝着天,却扎得文曲发慌,“主、主子,你不是要闯宫吧?可不敢啊!王爷不在,谁认得你,谁敢放你进去?” “无隅。”这时后头有人喊。 文无隅回头一眼,继续迈步向前。文曲一看来人,着急地喊,“谢晚成,你走快点,快点儿啊!” 谢晚成还真听话,忙就小跑跟上二人。他侧眼瞅了瞅文无隅,脸无好色眼无善意,便知他决定要做的事谁也没法拦,自己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文无隅径直往正乾门去。 皇家禁苑,岂允许平头百姓擅入,三丈外便被五名禁卫迎面格沮,长枪侧斜指着三人,“站住。” 谢晚成出行未曾带剑,此刻双手后背暗暗攥拳。 文无隅双手胸前一抱,浅浅弯了下腰,“烦劳通报怀敬王,就说文无隅想见他。” 一旁两人面面相觑,这么有礼有节的样子,不像会做傻事,便都松了口气。 怀敬王的面子是不小,可这三个人极其面生,怎么看也不像官,何况也没有宫外头的人想进宫就去通报宫里头的规矩,禁卫兵们互相递眼神,有点为难,其中一个许是领头,态度还算客气,“哥儿几个不是传话的。再说,只有宫里召见,没有随便请见的。” 三个人都有点愣。 生闷气把脑子也搞懵了,一时间不会转弯,竟把皇宫当王府了。 这没见过世面的表现,直让文无隅和谢晚成难堪得撇开了眼。 倒是文曲大大咧咧无知无觉,人家客气他也客气,嗓门压得恰好,“大哥,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嘛,帮我们通报一下没关系的,王爷不会怪你们。这位啊,王爷府上的文公子,王爷喜欢着呢,你肯跑一趟,指不定有赏哩!” 禁卫兵们又互看,看了好几个来回,终于答应下来,“那好吧,你们等着,走远一点等。” “好好好…”文曲唯唯连声,头一摆眼一晃,示意二人回头走。 谢晚成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行啊文曲,我再也不埋汰你了。谁敢埋汰你我跟谁急。” 文曲嘴巴撅得老高,一脸骄傲,余光瞥见主子还是闷闷不乐,他便不敢骄傲了,拉下脸狂对谢晚成挤眉弄眼。 谢晚成神会,温言安慰道,“之前来的路上碰见连齐,让我叫你回去等,可能他真不得空,你别着急。” 文无隅低低嗯了声,情绪不高。他倒也不知自己是着急还是生气了。 奉天殿。血水洗地。 比二十年前过之数百倍。不同的是,这一天死的官少,四个,其余都是邰莒一派的反抗者。 日西,红霞如火。东方一弯朦胧的银勾高悬。 渊澄在殿外的廊道站了许久,恍惚昨夜重现,只是这天还亮着。 后来他站不住,便坐到了殿前金铸的高槛上。 来来往往收殓的侍卫、清扫的宫人,都绕开他往殿侧的閣门走。 朝臣们在神武广场席地而坐,很是狼狈,很不体面。但是有曲老在,都没那么战战兢兢,小声地议论着。 渊澄不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他该做的,都已做好。 “打算什么时候放他们回府?” 曲同音走近他,沉默良久才问这么一句。 御案上的圣旨,一卷叠一卷,垒成个小丘,基本上他能想到的,都教坐在地上的皇帝拟写好了。齐明秀正在御案前看阅,很是安静,也没去打搅过渊澄。 “过了子时吧。”渊澄回道。 “你呢?”曲同音又问。 渊澄默了声。 静了一段,才听他沉沉的轻地像呓语的话音,“我没脸见他。” 隔一会儿,声音又低了些,尤似哽咽难言,“我不敢见他。” 曲同音呆怔住,以为是幻听,他完全没想到渊澄竟然也会哭。 “想问你个事。”曲同音挨着他坐下,转走话题,“当年养心殿的火,是钟武放的吗?”曲同音扭头看着他侧脸,借着朦胧的亮,才发现他眼里看不见一点水光。 渊澄唇线弯了些弧度,似笑,非笑,语气总归是冰冷的,“是与不是有何区别?” 曲同音喉间一梗,继而笑叹道,“问得好,我回答不了。” 倘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