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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只见星辰满天时,庙外传来脚步声。 谢晚成也不隐藏,在那人踏进破庙时扬声道,“赫老兄,”接着擦亮火折子,来人果然一手好易容,相貌丑陋得不忍直视,“在下谢晚成,文无隅的师兄。” 赫平章听他自报家门,迈开步子走到草垛旁大喇喇往下一躺,“有何贵干?” 谢晚成浅笑,走近前说道,“无隅有点麻烦。” “听说了。”赫平章语气淡极,显然对此事漠不关心。 “我想请老兄帮个忙。”谢晚成对他的态度不加计较,有求于人腰杆不能太直。 赫平章扫他一眼,轻哼,“你若想劫牢我劝你趁早打住,只怕人救不出反倒害他死得更快。” 谢晚成一愣,随即问,“无隅的事你都知道?” “不知,拿人钱财于人消灾,没什么好问的,而且他只付我一次行动的钱,肯定不是为了今天救他自己。” “你知道他想救谁?” “一对老夫妇。” “那你要如何才肯帮忙劫牢?” “简单,给钱就是,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成功,无论救不救得成都得收钱。” 谢晚成重重叹气,他哪里不知劫牢绝非明智之举。 赫平章皱巴的脸皮居然露出丝许善意,“如今能救他的只有那位王爷。” 谢晚成闻言不禁冷哼,王爷已知文无隅身份,眼下自身难保,何谈救人,何必救他。 “我得走了。”忽然赫平章迅速站起吹灭火折子,匆忙丢下一句便没了人影。 谢晚成呆愣住一会儿,听见外头有人賊声贼气得呼唤,“平兄,平兄,你在吗?” 来着是谁他没兴趣打照面,一个飞身跃过矮墙,绕到破庙后悄然离去。 第52章 晨露沾湿青衫,薄雾氤氲半遮,天尽处红霞似绮河如带。 日将出。 谢晚成驻足遥望,叹息,这一夜不知文无隅是否安好。 忽闻一阵马蹄声,渐近。 谢晚成退至道旁,冤家路窄,来者竟是连齐。 见是他,连齐放缓马速停在丈外。 “上哪去?” 谢晚成踱近,这紧要关头不留守京城反而奔走他方,令人好奇。 “你打哪来?”连齐端坐马背淡淡回问。 “我孤家寡人一个,露宿野外是常事,你家王爷大难临头,你何故出城?” “不消你问。”连齐牵动缰绳踢了下马镫。 谢晚成横眉,大跨一步拽住马辔, “因为你家王爷,无隅此刻生死未卜,你给我说句实话,他预备怎么救无隅?还是根本不打算救?” “王爷自有筹谋。” 连齐说罢双脚踹马腹,无奈谢晚成抓得紧,马象征性抬了几步仍在原地。 连齐有些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 “你不妨再翻一次墙自己去问王爷,我不过是听命行事,不该问的绝不问。” 两人对峙了会儿,谢晚成松手后退,连齐打马,如箭离弦。 一阵疾风呼啸。 谢晚成目送连齐策马消失在旷野,丝丝缕缕的凉风,抚发丝,卷衣角,隐约带了点苦涩的味道。 怀敬王一案平静月余后竟惊动皇城禁军,府外好热闹的民众倾情演绎了‘树倒猢狲散’,一夜之间全跑没了影,连只麻雀都不敢歇脚。 文无隅被禁军羁押已经一天一夜,渊澄还是懒在西厢院,还是没事儿人一样。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却无法游目骋怀娱乐愉心,午后,肖何又领禁军直闯王府,“烦请王爷随下官走一趟。” 渊澄并不意外,一贯的倜傥,挂着浅淡笑意起身扫扫衣袂,伸手一请走进禁军队列。 肖何阴沉下脸,这位怀敬王官场之中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论谁也无分亲疏远近,骨里是个冷傲之人,但私下如何百无禁忌如何性烈如火不是没有耳闻。 然现下那位所谓最宠的文公子被禁军不留情面得羁押在狱,竟不见半分脾气,当真那位文公子就只是个玩物而已还是故作镇定,稍后即见分晓。 如此作想紧随队列后的肖何,觑了眼渊澄背影,闪过一瞬冷笑。 老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从文公子这肉身仿佛刀山上涮过几番的惨样可见,他的主人已难成气候,没人惧怕是否会有兴师问罪的一天。 渊澄的眼神扫了一下文无隅,垂眼的瞬间倏现一丝戾气,此番折磨可与他在自己手里所受相较,肖何身处禁军首领多年,手段也非寻常。 歇了几个时辰又是一顿拷打,文无隅此刻仍有气儿,缓缓抬眼皮,王爷一脸寡淡,似乎还笑了笑,于是也勾动嘴皮回应。 肖何来回扫看二人,以为文无隅嘴唇微微翕动欲张口,等了一会,见他只是无声挂拉下头,才对渊澄道, “王爷没什么要说的?” 渊澄严正道,“肖大人的刑讯手段,就连大理寺和刑部都得甘拜下风。”他走近几步,伸出手指摩挲文无隅胸口鞭痕周围的勉强称得上完好的皮肤,如同欣赏一件古玩, “每道伤口深浅一辙,既让人痛不欲生又不会因流血过多伤及性命。” 肖何从那平和又不失郑重的口气中听出几分淡讽,可王爷的神情分明正经得无以加复,他琢磨不透,便单刀直入道, “朝野皆知王爷去岁生辰遣散府中所有小倌,将这位文公子收为专房独宠,足见王爷喜爱之深,可想而知,他对王爷必然颇为了解,”肖何说着扫了眼惨兮兮的文无隅,“按照常理即便是琐事也能敷衍几句,可他半句也不肯说。” 半句也不肯说?明明招了该招的,文无隅这时又费力得抬了下眼皮,可要张口十足辛苦事,只好半阖眼作罢。 渊澄极淡地掠去一眼。 肖何不管王爷是否信他所言,接着怜惜地看了看文无隅,语气戏谑却故作忧伤之色,“三千佳丽不敌文公子一人,到头来仍是弃之如敝履,可怜文公子拳拳深情错付了。”他转目望向渊澄,“难道王爷明修栈道骗过了所有人?” 这肖何可非莽夫一个,竟能从中想到这一层。文无隅暗暗赞了句。 忽闻王爷轻促的噗嗤一声,笑了, “肖统领袖藏乾坤,只做个禁军统领未免屈才了,你方才的臆想若编排成文,必定买者如潮,名扬四海指日可待。” 赤裸裸的讽刺,就是半死不活的文公子也两肩微微颤动了几下以示笑意,肖何脸色遽变,飒然转身,手一抬,侍卫怀捧一木匣走近文无隅面前。 “看来文公子不过是文公子,那么无论如何施刑,王爷也决计不会皱一下眉吧?” 肖何笑脸僵冷,揭开木匣,两排银针冷光幽幽,长短粗细不一,最细有如毫毛,最长则七寸余。 文无隅悄摸摸瞥了眼,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