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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澄含笑看定他。 但见文无隅呆怔中继生怒火,抬脚把挡路的手机踹飞墙上,一步跨近渊澄面前,龇牙瞋目, “你师父谁?带我去找他,男人能生孩子,见鬼了差不多,我踏马非打死他不可!生孩子,你逗我呢?陪你疯就罢了,居然来真的,你告诉我,踏马的是谁?肯定给我下蛊了!!” 廊下阵阵谩骂久久未歇,偶有摔椅砸桌的粗鲁声。 心诚则灵。 第34章 冬风如刃,万物蛰伏,霜雪满大地。 怀敬王府一片宁静。 香阁书房,暖烟氤氲,却无半个人影,连门口及院落里都不见侍卫把守。 因为文公子身子不痛快,王爷移居西厢已有月余。 别不信世上不如意之事会接二连三连三接四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要相信人不会一直霉运盖头。 文公子便是很好的例子。 赏一巴掌再给个糖,王爷与文公子之间似乎就是这种愿打愿挨的关系,叫外人看不懂。 奇怪的是,新晋男宠明秀公子不计前嫌也一道搬去西厢入住。 三人行,一派和睦。 西厢随处可见的炉鼎,把整个院子烘烤得温暖如春。 因而文公子的身子恢复得极顺利。 不到半月便已经能下床走路。 ‘情敌’朝夕相处,不知会是谁看谁膈应,反正文无隅不膈应,礼数之上,不卑不亢。 许是碍于王爷在场,除了不时收到几个不善的眼神之外,并无出格行为。王爷不在时,大家井水是井水河水是河水,互不相犯。 文无隅感到奇怪的是,这位曾经拔剑警告过他,怒在心头冲口而出的明秀公子,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居然能容忍王爷与他的亲密行为,虽不到同榻共枕的亲密,但王爷待他一如往昔,事事安排周到,全然不避讳此人。 可见能如此转变心性者,绝非凡夫。 “你又输了。”渊澄落下手中白子,眉梢一挑,戏笑道。 文无隅摇头叹息,把黑子扔棋笥,“吾不是王爷对手,连日来没赢过一局,着实丢人,不玩了。” “棋艺有待长进是真,不过看不出你真是个不学无术的,琴棋书画无一你会。”渊澄坦诚嘲笑道。 文无隅一听,气叹得更凶,挪动身子要下榻,“王爷总结的是。不如换明秀公子与王爷对弈,好让吾观摩一番,长长棋艺。” 渊澄看向一旁,问道,“明秀可要来?” 齐明秀点头,从椅子上站起。 渊澄下榻走到双脚着地的文无隅面前,弯腰将人抱起换个方向又放回榻上,“伤没好全别下地。” 齐明秀暗暗剐他一眼,盘腿坐到棋盘边。 文无隅举着一双裹着纱布的手,由得王爷把衾被将他双腿盖严实。之细心足以羡煞旁人,那目光无需辨别从谁而来。 棋子收回棋笥,黑白分明。 屋里鸦雀无声,棋子落盘,仿若两军对峙,剑拔弩张。 文无隅作为一个合格的旁观者,不言不语,不时蹙眉深思,身子跟着轻微得前倾后仰,看起来十分之用心。 不知不觉后仰的幅度偏大,他忽地一惊,这才发现王爷的一只腿正曲膝护在他背后。 他扫了眼专注于博弈的二人,一样的气定神闲,或可说棋逢对手,乐在其中。 忽来人禀报,大理寺少卿徐大人求见。 渊澄于是收子,“胜负还未分,无隅来接着下。” 文无隅的阵地便换了位。对手不屑一顾的眼神,已然琢磨着如何捉弄他。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这厢顶风冒雪而来的徐靖云,在书房里候了一炷香时间不见王爷,方转念想到王爷可能在文无隅处,心里有那么点不是滋味。默默叹气之余,便走近暖炉烤火。 不料王爷没一会儿就到书房。 徐靖云慌忙下跪行礼,更显局促。 渊澄向来不爱为难无冤无仇之人,何况这段时间徐靖云确实辛苦,相关的嫌犯俱是由他一手审讯。 渊澄抬了抬手免礼,走到炉鼎旁边,示意徐靖云近前回话。 “王爷,犯人招供了。” “怎么说?” “他们和雇主未曾蒙面,只用一种名为竹雀的信鸟传递消息。” 渊澄讶异,“竹雀是什么鸟?你肯定他们不认得雇主?” “应该是,买凶者为防身份败露,大都会留一手,亡命之徒非比心腹,能不见面就不见。竹雀这种鸟,和寻常林间鸟雀相似,不好分辨。但是要训练成信鸟,须得豢养两年以上。属下在犯人藏身地搜到一只,可惜……已经死了。” 门口随行侍从将一个简陋的竹鸟笼呈递上。 “就是这个。”徐靖云把鸟笼提高。 渊澄凑近细看,眉心紧蹙,目光渐显凌厉。 “王爷见过?”徐靖云疑问道。 渊澄嘴角撇起一抹深意的笑,“不曾。” 不曾见过的怕是徐靖云,否则他大约不会把竹雀送来,不定丢哪个阴沟暗角毁尸灭迹。 这可不就是文无隅豢养在金笼子里的宝贝么! 棋盘局势呈一边倒的趋势,白子一方徒作困兽斗。 齐明秀戏谑得看着文无隅捏一棋子无从下手。 可表情却无半点苦恼。 猫耍老鼠无穷乐,殊不知老鼠却已将生死度外,苟活一刻是一刻。 “一手好棋,被你玩得稀烂,真行!” 身后传来王爷嗤笑声,转眼文无隅手中的白子被捡去,落下棋盘格,自断后路的一步烂棋,彻底敲定胜负。 “吾自愧弗如,往后不敢再现眼了。”文无隅讪讪接了句。 渊澄侧身坐榻上,慢条斯理地收拾棋子,“人的心思若只专注用在一个地方,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你的心思,想必从来不在诗书礼乐琴棋书画这些俗事上。” 文无隅注目棋盘,面露愧色,“吾散漫惯了,这辈子没什么追求。” 渊澄瞥了他一眼。 听文无隅又道,“再说,即便诗书满腹,富贵无尽,到头来还不是一把火的事。山高海阔,天下太平,不好好享受当下,费那精神做什么。” 渊澄笑而不语。 齐明秀冷眼看他,“这么说的话,我感觉你这种人活着没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在王府混吃混喝等死了。” 闻言渊澄两道眉抬了一抬,仍不吭声。 文无隅回道,“世间万物各行其道,死乃必然,说到底都是在等死。” “可你活着没意义。”齐明秀呛话。 “呃…”文无隅想了想,道,“世上之人想活得有意义,无非纠结自己的死是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吾只愿作后者,孑然而来孑然而去,不留世上一粒尘。” 齐明秀鄙夷道,“你真伟大!” 渊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