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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就是产地的范围了。十六皇子点了点海通镇和六垛乡之间的空白地,大约五十到六十里路的距离。 宝玉接着说:“海通镇河道密布,船只往来便利。”这便是运输条件了。 可是若是私下煮盐贩盐,定然不是小打小闹,如何能避开众人耳目的? 柳岩还轻轻地“阿”了一声:“没错,我记得射阳县城里还有人说六垛乡十里坡那边有地方闹鬼,祭拜祖宗的贡品经常凭空消失了……” 闹鬼? …………………… 三天后,射阳的杨县令一脸忐忑,不知道是什么风又把苏北郡王这座大神给吹回来了——不是说巡视一遍就打道回淮安了么,怎么又来了?可是对上次的接待不满意?这也是没办法的呀,射阳这地儿穷,原来的县令还常常刮地皮,后来被林大人收监了,把自己调过来,虽然从原来扬州的一个小小主簿升为一个下县的县令确实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啦,可是这里实在是太、太、太穷了,穷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叫人开口去刮地皮,深怕就把射阳的地皮刮破了。 “殿下……您,是还有什么吩咐?”杨县令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求快走’三个字了。 苏北郡王很有架势地开口:“本王,还从未见过海,本县乃是本王食邑中最近海的地方了,既是归程,便来看一看。” 杨县令给跪:您这个理由真是绝了。为啥不去海州看海,跑到我们这嘎达穷乡僻壤、穷山恶水的地儿来?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从一品的郡王比县令大了……多少级,杨县令已经是不想去数了。 能够在品级上压死杨县令的郡王殿下要看海,于是县衙里仅有的数十衙役全部出动了——尽管殿下护卫众多,本县的衙役人少,也要摆出保护殿下的样子吧。 轻车从简,先去了海通镇,不到十里路,一行骑马的人很快就到了。 杨县令见郡王殿下远望海通的渡口,于是磕磕巴巴地解释:“此地河道众多,故而漕运繁忙……”仅此一地的繁忙景象不能代表我全县啊,殿下…… 十六不知道在杨县令的眼里,自己已经是一个见钱眼开、不学无术的形象了,他马鞭一挥:再往东去。 再往东去二十里就是滩涂了。 起先一路还零星有人家、有小船、有晒网的渔民、有腌鱼的妇人,沿着海岸线往北边走,渐渐多了嶙峋的礁石,海风呜咽,竟然显得萧瑟可怖起来。 有当地的衙役头头悄悄挨过来与杨县令说:“大人,咱们还要带着殿下往前走么?前头可就是十里坡了。” 杨县令也捏不准主意:“这都大半年没闹鬼了,应当是无事了吧?或许那恶鬼去别的地方也说不定了?” “可是郡王殿下毕竟是龙子呢,身份贵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也是。” 遂杨县令又挨挨挤挤地来找宝玉:“贾大人,这前头就是凶名远扬的十里坡,这地方邪性得很,咱们不如就在此地歇息一会儿?” “这十里坡又是怎么一回事?”宝玉追问。 杨县令也不是当地人,一下两下说不清楚,于是叫衙役头头过来。 这是一个愁眉苦脸长相的中年男人,他叹了一口气说:“十里坡是附近乡民给家里人建衣冠冢的地方,但凡家里有出海糟了难的,就在那里竖一块写着其人姓甚名谁的牌子,好叫飘荡在海里的鬼魂野鬼能找到回家的路。”说到这里,中年衙役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抖了抖身子,“据说常年海风悲鸣,去了的人经常遇上鬼打墙,还有去了就再也没回来的,邪门得很,据说是惊扰了安眠的那些‘那些’!” 这事儿吧,宝玉也不好擅自做决定,遂去与十六汇报了。 结果这一厢,十六还在斟酌呢,就有附近的百姓赶来给王爷老爷磕头了,叫贵人们不要去十里坡惊动了自己先祖、亲人的亡灵。 十六和宝玉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宝玉站出来清清嗓子:“乡亲们放心,殿下并没有要打扰诸位的亲人安息的意思,也没有说要去十里坡,只是路过此地,见风景好、人也好,于是想野餐一顿。咱们吃了午饭就走的。现在,家里有咸鱼腊肉、白菜萝卜、稻米麦子的,去这儿报个数,咱们带来的蔬菜米面不够多,要就地采购——殿下绝对不是盘剥百姓的人,拿来多少东西,全部按市价给现银子!” 转眼间,一群来求情请命的百姓都面面相觑了:真的假的?谁家没有咸鱼啊,靠着海,青黄不接的时候吃鱼虾蟹都要吃吐了好么? 于是有胆大的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家有虾酱,老爷您要不要?” 年仅十四就被唤作老爷的宝玉点点头:“要,咱们这儿百十号兄弟呢,你拉来一头大肥猪得能分干净咯。” 然后宝玉回头问一更:“市面上的虾酱怎么卖的?” 一更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上等的五十文一斤,中等的三十五文一斤,下等的二十文一斤。”上头记着的赫然是从海州起到大丰的各地物价。 杨县令在旁边一愣:这不对吧!怎么我家账房报上来采买的人说买来的虾酱要一百文一斤呢?偏偏自己老爹好这一口,府里一直断不了…… 几日之后,射阳县杨县令如何整治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下人的事情暂时不说,这一边,先开口的青年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回去:“老爷请稍等,我回家去拿。” 【这都是哪出和哪出啊!怎么转眼贾大人就开始收山货海货了?】杨县令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然后颠颠儿地给郡王殿下讲解射阳此地的风俗人情等等——他算是看明白了,苏北郡王就是还带着点小天真的少年郎,也不是那种老奸巨猾的性子,如今要是卖惨成功,在殿下面前挂上了号,说不定日后射阳的日子就好过啦! 两刻钟后,先前的青年抱着一个瓦罐回来了。 那一厢,宝玉叫四更过秤、三更记录、二更给钱。初一带着下人埋灶生火做饭。柳岩叫侍卫们安寨扎营,顿时就是安顿下来了。 三月里,在海边,露天吃一顿饭,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一斤二两七钱,你家罐子多重?”四更开口问。 青年挠挠头:“大约……大约是三两吧?” “那就算一斤中等虾酱,三十文。”四更念了一句。 三更依言提笔记下,又在瓦罐上提了一个纸条,纸条下半段给了青年:“收好了,回头拿着条子寻你家的瓦罐,如破损了,拿过来我这里,凭字条赔偿。” 然后渔家青年就木愣愣地从二更手里接过三十文钱,沉甸甸的:“我……小人家的虾酱卖不上二等的……” 二更笑笑:“既是给你了,接着就是。” “哗!”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