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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起来,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狼,他一点一点的转过身子,咒骂了一声:“他妈的…” 然后踉跄着向前走了。 这是十月十五号的夜晚,囚月发作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可是月亮却依旧悬挂在夜空,不是很亮,一副黯淡的模样。 “啊!疼…” 了无人迹的树林里,一个浑身血污的身影在地上翻滚,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不堪的哀嚎。 刘旷觉得浑身都要粉碎掉了,仿佛是从高空砸落在地上,骨头碎了,扎在血和肉里,脑浆喷溅出来,一次,接着一次。 …疼…好疼…啊……我疼……啊…… 那个声音刚开始还是很大声,仿佛野兽的咆哮,让人听着就头皮发麻,可是一声接着一声就变地衰弱了,逐渐变成了轻颤的呜咽。 慢慢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彻底。 没有了声音。 第49章 鬼煞第一次打开医书的时候, 看见上面的“引人之法”心中便有些不安。 他大抵是不愿意让刘旷死掉的,当时他心里想的是, 这世界上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他的人。 死了,就没了。 九月初八, 在客栈的时候,在隔壁沈南和秦臻的带动下,是他们的第一次。 十月初七, 他当时委身在刘旷之下,却在心里默念:这是最后一次。 然而刘旷的动作愈是珍重, 愈是温柔, 他心中便愈加有那么一种近乎于不舍的情感:是最后一次了。 他弓起身子, 亲吻刘旷,说:“……再来。” 医书上说,引人之法,两次欢好足矣。但第二页又以小字标注,若欢好两方为同性, 则阴阳不调, 需要再加一次。 他便在心里算着, 绝对不让有第三次出现。如果刘旷死去,他便觉得心里发闷,应该是很难受的。 他总归是,不舍得刘旷死掉。 所以自第二次之后, 他总是拒绝刘旷。 可能是拒绝的次数多了, 刘旷似乎是有些不开心。 他们行在山谷里, 刘旷一句话也不说。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不得不说,他已经习惯了刘旷的闹腾。 “接下来我们赶路快些吧,回去要花离颜尽快把这链子给解开了。” 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说出来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但这句话是对的。 毕竟,囚月不解,他的期限也快到了。 刘旷总不能和一个死人绑在一起。 但刘旷却很安静,风刮树叶响起来沙沙的声音,鸟儿在远处叽叽喳喳的叫唤着,溪流发出淙淙的流水声,但刘旷却一言不发。 刘旷那般沉默,他却分明的感觉到了刘旷情绪的波动。 似乎是愤怒。 鬼煞从来就没有如此这般不知所措过。 但他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 他左手缓缓握了起来,声音却尽量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累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就似乎很随意地靠在了刘旷的肩膀上。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示好。 他以为这样,刘旷就不生气了。 刘旷果然说话了。 刘旷问了他很多问题,是曾经问过他的。 他便一一回答了。 就如同当时刘旷告诉他的那样,八月初一,阴雨天气,巧克力。 但刘旷问他最后一个问题是:“你喜欢的人是谁?” 这分明是刘旷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但他的脑子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想了很多,父亲。白轻砚。刘旷。 他知道刘旷喜欢自己。 但是他自己呢,他到底喜欢的人是谁?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他不想让刘旷死掉,他不愿让刘旷受伤,他看见别人打了刘旷便觉得心中有团火在燃烧。 这是喜欢吗? 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叫喜欢。 他的前半生,从来都是被人要求着。 母亲说,你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脸,你但凡和你父亲长得有一点相像,他也不会不认我。 父亲说,你最好一辈子躲在后院,别出来惹我心烦。 鬼罗说,你要练成最厉害的武功,研制最可怕的毒,把我们鬼门发扬光大。 喏,他这前半生,一直都好好地按着别人想让他走的路好好走着,他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直到他变成鬼门门主后,他知道什么事该惩,什么事该罚,什么人该杀。 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他以前没有喜欢的权利,可他长大了,也忘了什么是喜欢。 是刘旷告诉他说,他喜欢的是巧克力,讨厌的是阴雨天。 那人呢。 人和喜欢的东西,一样吗? 白轻砚喜欢白轻飏,喜欢到快要丧失了尊严,他鬼煞,也会如此吗?? 他从未思考过这些,从始至终只是心安理得地,用一种近乎于惬意的心态,接受着刘旷的喜欢罢了。 然而刘旷问他说:“你喜欢的人是谁。” 他那一瞬间几乎是茫然的,就好比自己被告知每天可以拿到一块糖,他便每天都觉得欣喜,后来忽然有一天,给他糖的那个人问他说:“你愿不愿意以后每天,也给我一块糖。” 他怎么会知道呢,他接受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也是要需要付出等同的代价的。 他当时脑子里甚至在想。 你若是早就便告诉我,我还要还你的糖,那我便一开始就不要你的糖罢了。 但他,真的愿意一开始就没有那糖吗? 又似乎还没有想清楚。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然而刘旷步步紧逼。 于是他说不知道。 他没有想到,这句“不知道”会让刘旷发疯。 刘旷又哭又笑的吼道:“哈哈哈…你他妈…解药就解药啊,我也没说不愿意当那个人引子啊,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耍得像一只狗一样!!” 他仍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当时实在是惊惶又无措。 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他怎么做都是错的那个时刻,刚开始配毒制药的时候,一窍不通的时候怎么配都是错误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大脑一片空白,面对扑面而来的斥责——毫无招架之力。 不,要更甚。 十几年前,他只不过是惊慌与无助,而如今这个时刻,面对刘旷的嘶吼,整个胸腔都蔓延出一种几乎让他无法承受的苦涩的感觉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如同被人揪着拽着般的疼痛不堪。 他知道刘旷是没有看到第二页,刘旷以为引人之法需要两次。 他其实是想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