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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惜,你今天去看过他了吗?” 外面下了大雨,何惜的鞋袜里全是雨水。 他把鞋脱在门外,光着脚进了屋子:“看了,帮他打扫了一下,带了水果,还给他烧了纸钱,双人份的。希望他能看在我辛苦了一天的份上,今天晚上让我睡个好觉吧。” 许佳期试探道:“你最近还会梦到他吗?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何惜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揉了揉太阳穴,沉吟片刻,才道:“佳期,有的时候,忘不忘得了是一回事,它放不放过你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现在被死死抓住了,你还记得他死之前箍在我脚上那只手吗?那圈淤痕现在还没散,现在我都能感觉到疼。” 何惜用手指将脚腕握住,低声道:“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就在哪里看着我。” 许佳期沉默了许久,何惜也缄默不语。等回过神来,通话不知何时已经挂断了,许佳期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何惜认为,这饱含歉意的话他自己可以说,许之羽可以说,甚至胡天和付一卓都可以说。 唯独许佳期,这三个字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因为那些如线般理不清的过往,还有亢长的回忆,这一切都不该由许佳期来承担。 她从头至尾,都不曾参与到其中,只是一个局外人。 何惜回信:“这与你无关。” 或许是喝的那杯牛奶起了作用,何惜晚饭过后就开始哈欠连天。他在浴缸里放水泡澡,一边念叨着不能睡不能睡,一边倒床不起。 何惜的愿望落了空,许之羽今天还是没有放过他。 他“看”到自己又出现在那间出租屋,许之羽坐在矮几旁摆弄着新鲜的水果。 许之羽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脸上带着笑,嘴里哼着歌。 何惜听出来,这是许之羽生前最喜欢的歌,叫做【血腥爱情故事】。 “不要还给我,不要还给我……” 哼到这里,许之羽凑过去亲吻何惜的眼帘,将他的睫毛舔得湿漉漉地,叹息般道: “你今天送来的水果我很喜欢,东西我都收到了,我很高兴。” 顿了顿,继续到:“我看到胡天和你一起来的,你们走后胡天和你说了什么?” “告诉我,你们都说了什么?嗯?” 在以往的梦境中,除去那句“我不走了”,何惜从不开口。 许之羽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并不介意他的冷漠,通常都会自顾自说下去。但今天不知为何,许之羽那双眼睛饱含执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询问,似乎一定要听到回答才会罢休。 许之羽看着何惜,何惜盯着别处,两厢对峙,一个死不张嘴,一个势要回应,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何惜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就连头发丝都和他本人一样,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因为睡觉前在床上滚了一圈,发尖此刻正四处乱翘着,颇有些怒发冲冠的架势。 许之羽看着看着就有些忍不住想笑,觉得他怎么浑身上下连头发尖都可爱得很。这么一想心顿时像是被放进了温水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许之羽再也舍不得对他软硬皆施地逼问了,举起双手投降。 “那好,我错了,我不问了。”一边认错,许之羽一边死不悔改地拨弄着何惜的鬓角,嘴里念念有词“你头发长了,该修修了,就剪到这儿”他用手比了一下,说: “这个长度最适合你。” 许之羽轻飘飘的一句话,何惜听了心里翻江倒海地不舒服。 许之羽从来都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后,他什么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 头发该剪了,剪多长,何惜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用不着许之羽事无巨细安排得明明白白。 有时候太过沉重的爱,只会成为负担。 何惜越是琢磨越是气闷。他见许之羽还在自己头上作乱,并且有不肯离去的趋势,忍不住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何惜道:“你不是想知道胡天说了什么吗?” “他叫我忘了你,还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让我考虑考虑他。” 以前只是听别人提起鬼压床,何惜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可昨晚把许之羽惹怒之后,何惜算是彻彻底底地体验了一回。 明明知道自己身在梦中,明明就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好像有人压在身上,死死缠绕。你只能被他蒙住双眼,摁住眼皮,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 那一刻,何惜心中无比恐慌。他害怕自己永远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梦境中,没有人知道他在黑暗中求救,就没人会去救他。 幸好,就在何惜感觉自己胸腔中的氧气耗尽,将要气绝人亡的前一秒,闹钟突然铃声大作,在寂静的卧室中格外醒神。 何惜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呼吸,肺叶紧缩的窒息感余韵尚在,他十指微颤抚上额头,摸来掌心一把冷汗。 何惜惊骇之下把枕头被子全都扫下床,抱着震动个不停的闹钟走到阳台,对着朝阳深呼吸了好几口,才逐渐镇定下来。 一直坐到六点半,街道上有了行人,早晨的冷空气冻得他发蒙,只好恹恹儿回到房间,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往被子里一钻。 他发现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都是许佳期发来的。 “何惜,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要结婚了,就在这个月底,你一定要来。” 结婚? 何惜怀疑自己睡迷糊了,许佳期这丫头什么时候有对象了?都没有跟谁知会一声,就连何惜都不知情。 便忍不住打电话确认一下真实性。 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谁会像何惜一样早起,许佳期接到来电的时候,还在被子里会周公,她没好气,嘟嘟囔囔地抱怨。 何惜安抚了几句,总算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人这才说到正题。 “是啊,是结婚,你没看错,我也没疯!”许佳期搔搔头皮,乌黑的长发在床上摊开,像是海藻一般柔顺。 何惜又说了什么,许佳期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也不是瞒着你,没多久,就上个月的事儿。” “怎么认识的啊?哎,你可别装傻,上次我给你打电话,你说我哥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