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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玉蘅晚上会出现,此刻他再留在翩跹台也没什么用了,便立马让虞荣将这花瓶好好装起带回王府,而他自己则是进宫见了太后。 宇文猛和漠尘没有跟着虞荣一块回王府,他带着漠尘又去逛成衣店了,毫无疑问,当然是给漠尘买新衣裳的,这次颜色还是挑的赭红色——为了顺着漠尘在“成亲”后想要穿新衣的念头。 但是男式鲜少有人会穿颜色这样艳的衣裳,所以成衣店里根本就没这个颜色的成衣,只能订做。然而宇文猛已经答应漠尘这事一结束便要回博物洲了,根本来不及等成衣制好,便只能带着漠尘在街上缓缓逛着,看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就要给漠尘买,哄他高兴。 这要是放在以前,漠尘肯定会对这些新奇玩意感兴趣的,可是现在他只对被宴宁小王爷带回王府的红瓷瓶感兴趣,他扒着宇文猛的胳膊问:“将军,为什么小王爷把那个红瓷瓶带进王府,卞公子就会出来呀?” 宇文猛勾勾唇角,开口道:“因为他想保护宴宁。” 他反问漠尘:“你听说一种鱼,名为‘横公鱼’吗?此鱼生于石湖,约七八尺长,形如鲤而赤,昼宿于水中,而到了夜晚,便会跳到岸上,脱掉一身鳞壳,夜化为人。这种怪鱼犹如磐石,刺之不入,煮之不死。偏偏以乌梅二枚煮之便会死去,食之可去邪病。” 宇文猛起初的猜想,是觉得卞玉蘅是水鬼,可是后来虞荣却偏偏告诉他王爷遇刺后,穿着一身红衣便可刀枪不入。 也还好那淬毒的匕首没扎到宴宁,要是宴宁真中了无解的毒药,宇文猛毫不怀疑卞玉蘅会煮了自己救宴宁。 漠尘微微怔住:“所以……那卞公子就是横公鱼吗?”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小王爷仅是穿了一身红衣便能刀枪不入?”宇文猛笑着睨他,“那是卞玉蘅的鳞。” 卞玉蘅之所以不在白日见宴宁,恐怕是因为以他目前的法力来说,根本无法在白日里长时间化作人形。 宇文猛这样一说,漠尘便陡然明白了宴宁身上那一身赭红的衣衫到底有哪里不对了——那衣衫白日看着很正常,可是一入夜后,衣衫衣摆处绣着的暗纹只要得了一点月光的照射,便会折射出五彩的旖旎纹光。 他初次见到时还觉得他纹光颜色旖旎,犹如绮丽的云霞,现在想来,那种光芒没有云霞绚烂,反倒类似鱼鳞的彩光。 可是漠尘听完宇文猛给他的解释后,还有些担忧,蹙着眉说:“可是他将自己鳞给了小王爷穿,那他就会死了啊……” 第48章 漠尘不了解横公鱼是怎样的, 他只是觉得一般的鱼没了鳞片的话, 应该会很容易死去,就像他们雪狐没了毛,炎夏时分还能苟活,可若是在隆冬里,不出一日就会死。 宇文猛听了漠尘的低喃后, 便告诉他说:“其他的鱼不好说,他倒是不一定会死,也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长出新鳞了。” 当然这是宇文猛的猜测。 横公鱼极其稀少, 就连他也不太清楚,卞玉蘅可能会长出新鳞, 也可能不会, 倘若没有他插手, 卞玉蘅大概会一直蜷缩在王府的莲池里默默地守着宴宁,直到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人在前死去。 这便是两人相爱也不能相守的痛苦。 想到这里,宇文猛不由朝漠尘看去。 而小狐狸得了他的解释后已经不再担心卞玉蘅和宴宁小王爷了,拿着他给买的新奇玩意在一旁摆弄,一副不知世事的无忧模样。 如果小狐狸到最后也不能成仙, 那他迟早也要看着漠尘在他面前死去。 宇文猛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即使小狐狸死后投胎转世, 他也能找到他, 但是他不愿意这样——下辈子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也许小狐狸这一世这么喜欢他, 到了下一世忘了他之后又不喜欢了呢? 哪怕这样的可能极小, 宇文猛也不愿去赌。 两人在入夜听见那凄凉哀婉的戏曲声后才紧赶慢赶地往王府去,毕竟如果宇文猛在着,那红瓷瓶里的人头还不知道会不会出来。 然而宴宁不知道这红瓷瓶的邪门之处,他从皇宫里回到王府后,就先去了莲池一趟,屏退旁人后盯着池子里的红鲤们“玉蘅”“玉蘅”的喊着,可是没有一条红鲤亲近他。 他仔细瞧了半晌,失落地回了屋子,一看见圆桌上的红瓷瓶心情又稍微好了点。 毕竟据宇文猛所言,只要有这红瓷瓶在他就能再次遇到卞玉蘅,于是宴宁便把这红瓷瓶当成了宝贝似的放在自己屋内,从莲池回来后就坐在绿檀椅上专心致志地望着这花瓶,仿佛里面会跃出一条他心爱的鱼儿卞玉蘅来。 结果入夜后,卞玉蘅没跃出来,那红瓷瓶瓶口却是窸窸窣窣地冒出写黑色的细丝来。 宴宁盯着这些细丝觉得有些奇怪,凑近一看却发现这些细丝居然是头发,他浑身震悚,可未等他退开,便骤然对上一双流着血泪的红瞳,那双眼睛瞪得极大,眼白毕露,死死地瞪着他。 宴宁不过是个普通凡人,如今猛地遇到这么一个恐怖怪异的人头红瓷瓶吓得惨叫一声,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而那红瓷瓶的人头还阴恻恻地笑着,作势向他伸过来,像是要夺走宴宁的脑袋。 宴宁腿软得走不动路,偏偏他怕附近人太多了卞玉蘅不肯出来还赶走了所有仆从,所以这一时半会地也没人来救他,只能手肘及地在地上后退着。 眼看着就要躲不过了,他面前忽然闪过一道赤土般的赭红衣摆,再顺着衣摆往上望去,宴宁终于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着的那个人的面容。 一时间,和卞玉蘅重逢的喜悦都盖过了恐惧,他甚至觉得这时候死了都没事,颤着两条软腿站起从背后猛地抱住卞玉蘅,红着眼睛道:“玉蘅!” 卞玉蘅其实比宴宁还要高大半个头,他虽然生得明艳稠丽,眉骨却十分锋利,冷着脸看人时甚至比宴宁这个王爷还要有威慑力,现在被宴宁这么一扑身形都跟着晃了晃,站定后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小王爷……” 他那日虽然在在安河上和宴宁诀别,然而最后还是在两日后回到了王府的莲池。他也知道小王爷一直在找他,但他不能出来,否则安河诀别就没了意义。 卞玉蘅本以为他将他的鳞衣留给宴宁,此后哪怕他不在宴宁身边,也能够保护他,可谁知宴宁居然带了这么一个阴邪的红瓷瓶回来。 他望着红瓷瓶上诡异的人头,心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这鬼怪,正欲拼死护着宴宁时,却见那花瓶上的人头像是看见了什么天敌般倏然把头缩回去了,于是桌面上又只剩下个细腻通透,油润如玉的红瓷瓶。 卞玉蘅和宴宁都有些诧然,而他们身后也在这时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