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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叹了口气,将他拎得近了点,膏药的四个爪子立马紧紧的抱住慕晗,将头埋在慕晗的脖子里,把眼泪全部蹭在慕晗的领子上。 那膏药蹭完眼泪,又奶声奶气的道:“阿娘,亲亲……” 下一秒,膏药就被一只大手从慕晗身上扯了下来,膏药四只爪子继续乱抓,一看是宫翎,马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口齿不清的喊:“阿爹抱抱,阿爹亲亲……” 这小兔崽子,男女通吃啊……宫翎好笑的想着,将他送回丫鬟的手里,吩咐道:“带他去雪地上玩玩,别玩得太久,小心冻着他。” 丫鬟艰难的将膏药拖出去,陪他在雪地上滚雪球。 慕晗和宫翎刚坐下商量云渺阁发展的事,魏胡子医馆里的一个伙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到宫翎扑通一声跪下了,“阁主,医馆,被砸了……” 魏胡子医馆门口那块金灿灿的牌匾,被砸了下来,不时被踩上一脚。踩着牌匾冲进医馆里的大汉,先是抢了医馆里的经营所得的银子,然后是狂砸柜台和其他所有一切能砸的东西,再然后,看不顺眼的医馆伙计,砍几刀结果了性命。 来的贼人大汉很多,奶娘因在医馆里,没有随身携带兵器,刚开始只能徒手斗这些贼人,后来从贼人手里抢过来一柄大刀,边斗边带着魏胡子和伙计们撤退。 魏胡子很不幸,撤退的时候,一不留神中了贼人一刀。 奶娘拖着受伤的魏胡子,护着那些伙计,看着被贼人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退无可退,唯有杀将出去,只是,杀将出去,她能保住自己,却难以保住其他人。 魏胡子的血,流了一地,奶娘心中着急,再不快点带着魏胡子突围,他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只见魏胡子那痛得痉挛的脸上,撑起一丝难看的笑容,对奶娘道:“你不要拖着我,我反正不中用了,你杀将出去吧。” 奶娘“呸”了一口,一边使着大刀砍那些围上来的贼人,一边大声道:“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你死,你便不准死,阎王敢勾你的魂,我就敢闯阎王殿。” 慕晗和宫翎赶到的时候,医馆里一片狼藉,被砸坏的物品块混合着药材散乱在医馆的地面,染上了斑斑血迹,几个贼人和伙计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有人报了官,官兵正从集市的东边赶过来。 慕晗和宫翎留了一个弟子在这里应付官兵,赶紧赶到钱掌柜所在的小镇府院里,看到一群人围着魏胡子。 魏胡子脸白如纸,胸口的刀窟窿已经处理过,血已止住,只是,看上去,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奶娘一言不发,眼泪大颗大颗的掉,那双握着魏胡子的手,轻轻的颤抖着。 追魂和血修罗均铁青着脸,也是一句话也没有。 钱掌柜叹了一口气,道:“魏胡子的大弟子许昪正在赶过来,既然是大弟子,自然也是医术了得,魏胡子一定没事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众人的心更是不住的往下沉,魏胡子这个样子,已经在鬼门关徘徊了,大弟子就算回来,也恐怕回春乏术。 慕晗给了追魂一个眼色,追魂跟着慕晗和宫翎退到门外。 宫翎的声音里带着冷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追魂道:“像是起义的那些草寇做的,说是医馆挂着朝廷赐的牌子,是以杀将进来,我和血修罗赶到的时候,唉,魏胡子已经挨了一刀。” 宫翎发令道:“放出消息,让各地医馆全部关门,金牌全部撤下,所有魏胡子的弟子均回云渺阁,其他伙计能遣散的遣散,愿意跟着回云渺阁便跟着回来。” 追魂道:“是,恐怕现在大部分的医馆都遭袭,希望还有一些能安全撤回来。” 果然,魏胡子的大弟子许昪赶来的时候,就汇报了他们医馆的情况,也是今早被袭,比这里好些的是,虽然银两被抢,东西被砸,但还未伤及人命。 追魂派人去传信给各地,让各地医馆弟子速速撤回。 许昪诊了诊魏胡子的脉,将一干人都请出了屋子,自己准备了许多药材和工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为魏胡子诊治。 半日,方才出来。 奶娘冲上去问道:“你师傅怎么样?要不要紧?” 许昪摇摇头,道:“师傅他,失血过多,所有能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就看师傅的了。” 大家听他这样说,心中明白是凶多吉少了。 奶娘追问道:“什么叫看他的,他现在躺在床上,能做什么?” 许昪道:“就看师傅他的求生意志,他求生意志强,便有一线希望。” 奶娘听到这里,心想有一线希望总好过没有希望,抖着脚步进了房间。 其他人想跨进房间的时候,被许昪拦住了,他向大家行了一礼,道:“还请阁主和诸位恕罪,师傅需要静养,不便太多人进去。” 众人只得作罢。 房间里烛光摇曳,绸缎织成的被面丝滑柔软,被面外的手,冰冰凉凉的,还似乎,越来越僵硬了一些,被子里的人,脸色依然苍白,那戳胡子很平静,只随着轻微的呼吸,微不可见的动动。 奶娘握着那双有些僵硬的手,心中很想念魏胡子下巴那戳小胡子随着他的下巴,快活的一抖一抖的情景了,只有鲜活的生命,胡子能鲜活的抖动。 奶娘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想起她的第一任丈夫,死前也是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手慢慢的变得僵硬。 那时,她的丈夫没有胡子,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生命,也不过就是这样被人轻轻捅了几刀,便像魏胡子一样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然后,在她一点点绝望的守候下,守候了三天,便扔下她走了。 而她的第一任丈夫,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没有像魏胡子一样行医济世,但他抱着一颗善良的心,对需要帮助之人需要帮助之事,绝不会视而不见,是个人人都称赞的好人。 这个人人都称赞的好人,因为一次劝架,被打架的双方,一方捅了一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捅得在床上躺了三天,死了。 悲伤的她把刚生下不久的孩子送到了姐姐家里去养,自己到慕府去给慕晗做奶娘了,她做奶娘不要报酬,只想跟着慕青习武,学一身本领,为丈夫报仇。 几年后,她如愿以偿报了仇,只是,那时候,她放在姐姐家里养的孩子,已经和她姐姐很亲了,她的姐姐自己又没有生养,对这个孩子有很深的寄托,她想着自己不过生了这个孩子一遭,并没有养他,如今他和自己的姐姐姐夫亲情已深,便不忍心去将他认回,从此将慕晗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一直跟着慕晗。 不幸的遭遇,似乎有轮回,如今,她不过才和魏胡子好了两年,魏胡子也便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手在慢慢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