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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并不存在的铁锈味,我下意识一弯腰,差点吐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不起来殡仪馆长什么样。 里面为什么要点那么多光线雪白的灯?我走过一串灯影,身体已经成了一堆冷冰冰的碎肉。一个人站在门外,哭得不能自已,丑态百出,我的眼睛不能聚焦,走到跟前,用尽全力睁大眼睛,才发现这人是严向俞。 他抓住我的手臂,越发绝望地痛哭起来,使人想起某种失偶悲鸣的动物。 空气里回荡着他的哭声,也许是别人的哭声,我区别不出来。 严向俞终于停下来,我几乎整只袖子都被他打湿了,他嘶哑着喉咙道:“他……他在里面,你去看看吧。求你看看他。” 我怕见他,又那么想见他。 那时我脑子里想起的是有天下午,我心血来潮想用他的车,但不会开法拉利,他戴着墨镜坐在副驾上,一边骂我蠢如猪,一边告诉我哪个按钮在哪里。后来我把顶盖收到后面,敞篷开到城郊去,猎猎的风把他的笑和骂全都扯得破碎,像天上一缕勾卷的云。那是四月末的一个下午,是春天最好的时候。 最后,我听见自己说,我不看。 之后的记忆是很大一段空白。 我走到温卓家,大门敞开着,两个警察站在门口,看见我,其中一个问:“你是死者的朋友吗?” 我像点了头,又像没有。 “遗体已经送到殡仪馆了,我们也已经联系了家属,等家属赶回来。” 我不想听他们说话,他们身上烟和热气的味道让我作呕,嗓子眼有虫爬过去。 屋子里向来采光好,四处的玻璃明净如新,此时泼进惨淡的光线,亮得人几乎不敢直视。家具上全盖着灰色的防尘罩,仿佛是没心没肺的主人临行前想起抽完了烟,出门去小区外的便利店买一包,而它们在这里等着自己被装进后备箱,去一个温暖的地方闯荡。 只有茶几上的玻璃大花瓶里插着一束白玫瑰,开得正当好,每一朵都盛放到极致。 “王八蛋。” 只骂了这么一句,眼泪已经滚到了衣服上。 王八蛋。不是说去香港了吗? 香港有什么不好,这里天天下大雪,不开暖气待在浴室里,你不冷吗? 走了两个半钟头,我满身都是雪,睫毛被雪压得抬不起来,每喘一口气,胸口都要剧烈地疼痛。实在走不动了,我在路边蹲下,二十分钟后,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提醒我抖掉身上的雪,我听见了,但一动不动。暖气很快让雪融化了,湿冷冷的,发疯似的往心里钻。 很久之前,也是这么一个大雪天的夜里,我和温卓窝在卧室里喝酒。那天他心情好,破例让温宝荣进了卧室,跳到他的床上,经过我,又跳下床,跑到坐在窗边地板上的他身边。温卓抚摸着温宝荣的肚子,大猫发出惬意的呼噜声,像烧开了一壶水,房间里跳动着明红的火焰。 “我在美国的时候特别喜欢下雪。”他望着窗外说。 “为什么,下雪天放假?” “不是。因为我在那儿交不到朋友,跟老外只是喝酒泡吧,聊不到一起,走在路上没有话说。我心里很难受,看到别人都高高兴兴的,自己像个怪胎。我总觉得很孤独,跟别人格格不入,包括和中国人在一起的时候。只有雪天大家不会在路上聊天,只低头走路,因为一张嘴雪就会呛进喉咙。这样我觉得自己就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我也喜欢下雪天。”我说。 “为什么?”他疑惑地转过来。 “我很容易被别人影响情绪,下雪的时候你一般心情很好,你心情好,我就跟着高兴。比如现在。” 他望了我一会儿,突然笑道:“你真是个傻子。” “天天吃这些药,说不定过十年我真的成傻子了。” “那我也是。” 我们大笑起来,温宝荣不明所以地抖着尾巴尖。 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孟潜声一打开门,温宝荣就从他腿边挤出来,抬头望着我。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孟潜声一把抱住我:“怎么了,你朋友出事儿了?进来换衣服。” “他死了。”我哽咽道。 孟潜声愣在原地。 “自杀了,割腕。” 孟潜声半晌无言,沉默地握住了我的一只手。我随手抹掉眼泪,平静下来:“我去换衣服。” 卧室里没有开灯,孟潜声跟进来,站在门口,客厅的光线透进些许,半明半暗里只有衣物摩擦的声音,他轻声问:“累不累,吃过东西了吗?” “没有。” “我替你拿进来。” “谢谢。” 我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发呆,隐约听见厨房里的声响,像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动静消失后,他端了个碗进来,我让别开灯,他就径直进来,蹲在我身边:“吃两口吧。” 鸡丝面的热气熏得我眼睛刺疼。胡乱吃了几口,我放下筷子:“我没胃口。” 他接过去,随手放在床头柜上,仍旧握住我的手。温宝荣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蹲在我身边,我摸了摸它的头。 “你那个出事的朋友,是宝荣的主人吗?”他轻声问。 “嗯。” “你想说什么,可以跟我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说,“我今天不敢进去看他,总觉得他还在香港。太突然了。王八蛋,为什么骗我?我他妈才不想替他养猫,让他赶紧滚回来把他的猫接走。” 孟潜声将纸巾递到我手边,我盖住眼睛,忍到肺里疼得又刺又酸,才没让眼泪滚出眼眶。放在腿上的右手腕微微一沉,随即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温宝荣把一只前爪搭了上来,望着我。 我吸了吸鼻子,说:“温宝荣,这回温卓真不要你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它抖了抖尾巴尖。 “我们在医院认识的,他也是双相。”我说。 孟潜声无声地紧了紧我的手。 “他早就减药了,每天都过得那么高兴,我真以为他能好……现在想想,他高兴是真高兴,还是因为躁狂,我他妈根本不知道。” 孟潜声揽住我,我说:“你忙吧,我想自己坐会儿。”他不动,我放开了他的手,“我真没事儿。” 他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要什么随时叫我。”说完端着碗出去了,温宝荣却没有走,紧紧靠着我坐下。 我问:“你会想他吗?” 没有人回答。烈风撞在玻璃上,路灯下的大雪金闪闪的,像无数星星的碎屑。 夜里,孟潜声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卧室角落的落地灯被他临睡前打开了,亮度调到最低,一团模糊的光影,一页被烧得边角蜷缩翻卷的旧书。身体仿佛是灌满了液体的封闭容器,什么在里面汹涌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