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18)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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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价值 2021年12月15日 荣荣一直精心照顾着阿玲——但是无济于事。 这里什么都没有。 荣荣只能每天给阿玲弄小米粥,以及一些水。 回来的第二天,阿玲就开始发烧,第三天开始,她高热不退,整天睡觉,开始说胡话。 这里缺医少药,阿玲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受伤的阴户开始溃烂流脓,也只能抹上几把筛了很多遍的草木灰和锅底灰,希望会好一些。 第四天,二狗回来了。 三个男人叽叽呱呱商议了一阵,然后二狗又出去了。 第五天,阿玲醒了。 阴户的肿胀好了很多,精神似乎不错,只是没有力气。 她喝了两碗小米粥,轻轻地靠在荣荣怀里,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人,梦见了花语酒吧,梦见了阿斌……当然还有老九。 中午过了一阵子,阿玲说有些困,就又躺在荣荣怀里睡着了。 总算是有转机了啊~荣荣想着。 二狗从外面回来了,带着五个外来的男人。 几个外来的男人看了荣荣几眼,看得她有点发憷。 二狗过来在阿玲胸口摸了摸:「看看~!这还有气哩~!你们赚了啊~说不准回去养养,能好了哩~!划算~!」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过来,检查了下阿玲,顺便有意无意地在荣荣腿上胸上揩了点油,然后摇摇头:「可惜咧,糟蹋咧~!」 二狗和那个男人,背过身去,把手笼在袖子里,比划了半天,最后,握了握手。 男人一挥手,另外四个男人走了进来,把阿玲抬到了担架上,然后出门去了。 二狗和领头的男人则去了旁边屋,不用说,钱货两清。 荣荣呆坐在炕上。 她以为自己见过的事情已经够多,直到今天……泪水不用招呼,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晚上,静姐做了一桌菜,男人们开心地吃着喝着,似乎今天发生的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 喝醉了,也就各自睡去。 荣荣睡不着,穿上衣服,在院子里看星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 「别着凉了。」 哦,是静姐。 荣荣笑了笑——这怕是她第一次露出很难看的笑。 「喏~」 静姐给她递过去一杯酒:「喝吧~一醉解千愁~」 荣荣今天确实心情很糟。 一醉能不能解千愁不知道,但是连喝了三杯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静姐,阿玲……」 「卖了。八万。买她的时候花了六万。赚了两万。」 静姐幽幽的说。 荣荣眼里充满了惊诧。 她脑子很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惊诧什么——到底是惊诧阿玲被卖了八万,还是重伤未愈的阿玲还能被卖了万?「习惯了就好了……」 静姐喝了一口酒,又感慨似的说起这句话。 「也好吧,希望她在新的地方,快点好起来,能够过得好。」 荣荣托着腮,看着星星,似乎在许愿。 「哼~一定会好的~人死了,什么都会好的。」 静姐有些麻木。 「死了?!怎么会?!不可能!!阿玲今天精神还很好的……还……呜~……」 荣荣再也说不下去。 「肯定死了。回光返照而已。出去的时候我看过,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静姐又喝了一口。 「那他们还买?」 荣荣惊讶地问。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不可能……」 她哭了出来。 「没错。来的那家,死了小子。就是买去配阴婚的。」 静姐顿了顿:「习惯就好了。在这里,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她把荣荣揽在身边,轻轻拍了拍:「你也一样。赶紧给大狗生个儿子,才能过安稳日子。」 安稳日子么?荣荣有些发呆——她不知道这种日子叫不叫安稳,或者叫不叫日子。 半晌,她问道:「静姐也是生了两个儿子,才有安稳日子的么?」 「哼哼~哈哈~哈哈哈~」 静姐干笑了几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的傻荣荣……我今年43岁,大狗31岁,二狗2岁……呵呵……我有那么老么……?」 看着荣荣惊讶的嘴巴,她笑了笑,把荣荣搂在身边,轻轻地拍了拍。 「你想听我的故事么?」 不等荣荣回答,她一边喝酒,一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小时候,爸爸总是打妈妈,妈妈最后就跟爸爸离婚了。 那年,我13岁,妈妈33岁。 那是冬天了。 妈妈带着我,打算先回河西姥姥家去。 我们坐着火车,到了关州,需要休息一晚上,再换车。 出了火车站,妈妈找了个便宜些的旅馆。 旅馆的大姐很热心,跟妈妈聊了半天,还送了一碗热腾腾的带着肉丝的面。 大姐说她有熟人,有车能到山西去,又快又省钱。 第二天,我们坐上了大姐熟人的车。 一路上,开车的人对我们真好,嘘寒问暖的。 走了快要一整天,找了个僻静的铺子,又请我们吃了一碗面。 真是好人。 哼~哼哼哼~第二天,等我和妈妈醒来的时候,发现都被绑着,嘴里塞着破布,身上蒙着被子,驴车吱呀吱呀地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等驴车停下来的时候,一个男人,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我们被直接推进了门,丢在了炕上。 然后他和另一个男人就坐下喝酒,不一会儿就喝得醉醺醺的。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别打啦别打啦我不跑啦……」 还有小孩儿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打够了,两个男人醉醺醺的进来了。 一个年轻的二十多岁,叫细猫,哼~就是老吴。 老的四十多岁,是老吴他爹。 他爹说,看看,你媳妇,这买卖划算,还送了一个。 老吴呵呵笑了笑,然后就扑到妈妈身上,当着我的面,扯掉了她的衣服,亲着她的嘴,吃着她的奶,然后脱掉了裤子,骑到了她的身上,就开始啪啪啪地做了起来。 那时候,我只知道是坏人欺负妈妈,就踢了他两脚。 他把我拎起来,狞笑着跟我说:'你还小,等过三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那时候我懂啥啊~就吓得只会哭。 过了一阵子,老吴完事儿了,他爹又上来了,又继续就那么欺负妈妈。 妈妈也只是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第二天,妈妈被狗一样地套上绳子,拴在柜子脚上。 我们也算是见到了所有人。 昨天被打的女人,四十多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腿一瘸一拐的,估计打得很重,手里抱着个八九个月的孩子——那孩子啊,就是大狗。 然后就是老吴他们爷俩,还有我和妈妈。 后来,妈妈就成了老吴的老婆,时不时地,也会变成他爹的老婆。 哼~就是泄欲工具。 日子就一天一天的过。 过了两个多月吧,两个警察来了。 带头的二十多岁姓刘,跟着来的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吧。 然后宣传什么拐卖。 我想说我们就是买来的,但是妈妈紧紧捂住我的嘴。 两个警察走了之后,妈妈告诉我,以后不管谁问,都不能乱说。 我不懂是为什么。 过了两天,我就知道了答案。 两天后,那个十七八的警察自己来了,凶巴巴地非要把人交出来。 大狗他妈就跑出来,说自己是被拐卖的,求他解救。 四天之后,早上发现她被扔在了墙外面,人都凉了,比阿玲还惨一些。 没错。 就是年轻时候的老黄。 他是警察,真警察,可是跟阎王有什么区别。 一模一样的,大狗妈妈的尸体也被卖掉了。 这下少了一个人,妈妈就变成了两个人的老婆。 (静姐吸了吸鼻涕,擦了下眼泪,顿了一会儿。)然后没几个月,妈妈怀孕了。 两个男人一点都不收敛,然后,三个月不到就流产了。 妈妈捡了条命回来。 调养了两个多月,然后又过了半年多,妈妈又怀孕了。 这回,他们小心了一些,毕竟他们没有钱再去买一个女人了。 好不容易孩子生下来了,妈妈差点死掉。 后来她再也没怀孕。 对,那孩子就是二狗。 哼~没错,二狗其实算起来是我弟弟,至于老爹是谁,就只有天知道了。 孩子生下来了,两个男人又开始蹂躏妈妈。 又过了六个月,来了一队警察,上次二十多岁的那个姓刘的警察也在,说是要把被拐卖的妇女都解救走。 那时候村里有三十来户人家,都拿着锄头耙子的,就那么抗着。 最后大家各退一步,愿意走的走,不愿意走的留下。 他们把村里所有没有户口的女人都带出来,一个一个问。 妈妈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孩子都在这儿。 我这样子又还能去哪儿呢?我还能回娘家去么?'警察们都不说话了。 最后,大部分人都留下了。 带着孩子还能到哪里去呢。 (静姐又擦了擦眼泪。)之后,村里所有男人都放心了。 哼~也是,警察都管不了的事。 他们爷俩,就重新分配了下:我归老吴,妈妈归他爹。 他们说,(静姐长长地吸了口气),以前15岁孩子都有了。 我那年15岁啊~就被老吴……过了两三个月,我怀孕了。 也真是奇怪,没三个月,孩子就没了。 又过了大半年,又怀上了,然后没六个月又没有了。 再过了大半年,又怀了一次,这次也是,四个月不到就没有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怀过。 妈妈说,是年纪太小了,营养又不够,谁知道呢。 哼!我看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后来,他们好像也就认命,日子也就一天一天的过。 我也就帮着带大狗二狗。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五六年,那个时候,二狗好像岁了吧?大狗11岁,差不多。 一个夏天,老吴他爹晚上去捉蝎子,不小心摔下山,死了。 这下,少了一个人,我们娘俩的日子算是松快了一些。 又过了五年,大狗16岁了,真的长成大狗了。 哼,他妈的跟他爹一个德行!教他写字算术不怎么会,喜欢女人倒是无师自通。 好几次趁着老吴不在,拿着根烂鸟在我身上蹭。 老吴有一天无意中看到了,很火大,打了他一巴掌,但是也没办法——这村子就这样,没人愿意嫁过来,都只能买。 想想大狗越长越大,二狗也快到16岁了,这个老吴不得不开始考虑给儿子们买媳妇的事儿了。 本来那个时候条件好了些,也开始养羊,可羊全卖了也卖不了多少钱。 老吴就把妈妈给卖了。 哼,谁知道说好的价格,人却被别人买了去。 这下,卖了一个女人,却没买个新的回来。 哼哼~真是天大的笑话之后,没有了妈妈,也就少了一个女人。 我就成了大狗和老吴爷俩的泄欲工具。 又过了几年,二狗也有样儿学样儿。 小王八羔子!早知道当初就掐死他。 后来,国家对人贩子打击力度也大,好像是要价也高吧?老吴买人的事儿一直也没有着落。 我也就当他们三个人的泄欲工具当了十多年。 一晃就十多年,渐渐地国家经济好些了。 这个村里有些学了点文化的,能出去的都出去了。 十几年下来,老的老死的死,最后就剩下了十来户人家。 有五六户是老人,混日子等死绝;剩下的五六户,每家也就那么三两个人。 哼哼~!说来也怪,这村子就像受了诅咒一样,哼!村里养不了孩子。 大部分直接生不下来,生下来也很难长大。 这村子鸟不拉屎,没有人愿意嫁进来,就全靠买。 最近十来年,国家对人贩子打击力度也越来越大,好像是要价也高吧?老吴买人的事儿一直也没有着落。 我也就当他们三个人的泄欲工具当了十多年。 老吴一直在攒钱,这么几年,居然也攒了二十多万。 就去年,说是村里出去的一个人,给联系了一个,价格还不贵,然后就把阿玲弄回来了。 再后来就是你来了。 唉~!阿玲这孩子,要是跟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可怜白白送了性命。 以后咱俩又得应付三个男人了。 我尽量帮你挡着吧,毕竟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泄欲工具。 哼~!总比应付三个人好吧。 生孩子和泄欲,就是我们的价值了……想开些,回屋睡吧。 静姐说完,起身回屋睡了。 是么?这就是我们的价值?荣荣听得伤感,又有些发呆。 似乎事实就是这样,这里的女人是用钱买回来的,用来生育,用来泄欲,实在是需要钱的时候就卖出去,甚至死了也是。 荣荣留下了两行泪,不知是为静姐的经历而难受,自己的前路而悲伤。 她擦了擦,也回屋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