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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名字?” “迟悦。”燕桓顿了顿,“若是父皇想见她,儿臣这便带她来……” “不必。”南楚帝挥了挥手,“日后要娶哪个,想好了再带来见我。” “是。” “你既要她,又要她的家国。何去何从,孰轻孰重。”南楚帝缓缓道:“切不可因小失大。” “儿臣记下了。” “那迟悦,容貌如何?”南楚帝又问。 燕桓微微一愣,他料到父亲的诸多质疑,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却未曾想到素来严厉的父皇会这样问。 阿吾容貌如何?燕桓垂眸道:“很好……” “她的母亲是个美人。迟悦这名字,想来也是迟晋之取的!”南楚帝琢磨了一会,想到迟晋之的女儿与他心爱的小胭脂同岁,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又能好到哪里去? 女为悦己者容,究竟是悦人还是悦己?迟晋之倒是个风雅的。 燕桓只觉掌心尽是汗水,有时候他全然不懂父皇在想什么。只见他阴沉难定地盯着自己,看得燕桓心上升起几分不自然来。 “方才尚且能够对答如流,最后却是因一个女子乱了心神,去自领二十棍,也算是堵住谏官们的嘴。” 燕桓自认沉不住气,露了马脚,却仍是恭敬道:“儿臣遵旨。” “连江城田赋改革的始末,明日交与我看。”南楚帝又道。 只怕是二十棍之后,他便连站也站不起来,还怎么将那田赋改革的始末写出来……实在是强人所难。 ☆、乘凌高城 燕桓甫一离去,秦悦便从高阁上看到一行袅娜宫娥,簇拥着锦绣车辇缓缓移动。 那车辇从北辰宫而来,显然是帝妃亲至。秦悦一想起燕桓临走前不安的模样,想到他一遍一遍地叮嘱自己留在此处等他,当即警惕了起来。这一回随他们入京的唯有赵辛、颜柳二人。事出突然,她唯只得赵辛招手道:“赵辛,你且上来一会。” 赵辛刚刚指挥内侍将日所用器物安置于内室,却见阿吾独自立于高阁之上唤他。自从中秋接她回府之后,他几乎没有抬眼看过她。甚至于她曾隐晦地同他说起,她不肯与殿下有子,他也无法践行承诺来帮她。 他越做越错,终会害得殿下猜忌她,伤害她。 赵辛缓步上楼,却仍是垂眸道:“何事?” “那是何人的车辇?”秦悦伸手指向不远处。 赵辛顺着她的手向外望去,但见宫宇层峦叠嶂之间,果真有车辇行来。待他收回目光,却盯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移不开眼,粉色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不似贵族女子那般蓄着甲,又覆以明媚的丹寇。她从不那般做,皆因殿下不喜欢。 双目触及她便难以移开,他唯有别过脸不肯看她,“能在宫中乘车辇的只有皇后和淑妃,但皇后极少往南明宫而来。必是庆安王殿下的母妃来了。” “若是淑妃来此,我便放心了。”秦悦不由松了一口气,若是庆安王燕榕的母妃,便是燕桓的姨母。燕榕是那般好相与的性子,想必他的母妃也同他一般。 “这倒未必。”赵辛沉思了一会,“我即刻派人去通知殿下。” “不是庆安王的母妃么,何必这般如临大敌。”秦悦不解。 “淑妃素来不喜殿下耽于女色。”赵辛道:“你不必担心,殿下未回来之前,我会在此处护着你。” 秦悦曾经以为,赢都之中,皇城之内便是她的家。直至父母离世,她的家支离破碎。可是反观燕桓,他虽然有令她羡慕的兄弟姐妹,可是他的家丝毫也不温馨,甚至令他不安。 她曾经以为自己无家可归,原来他也无家可归。 秦悦吩咐了几句,便从高处走下,整理衣着、梳发修容,然后静静地等在内室。 她有一种预感,淑妃一定是来见她的。 颜柳见她梳妆打扮,而后正襟危坐地模样,不由笑道:“何事这般如临大敌?” 话未说完,便听门外的婢子一声声问候道:“淑妃娘娘万安。” 颜柳的脸色变了变,“怎么这样快……”来不及细想,便有两个侍婢率先入内,一人手捧熏香,一人手持软垫,轻车熟路地将熏香摆在小几之上,而后又将软垫铺于黄花梨木玫瑰椅上。这才恭敬地分列左右,微微垂首。又过了一会,袅娜的美貌妇人款款而入,悠悠坐下。 庆元王不过走了片刻,淑妃便这般大张旗鼓地到来,颜柳一时拿捏不准,反倒是拽着秦悦跪拜道:“淑妃娘娘万安。” 便是跪拜了一会儿功夫,又有一个婢子奉了清茶上来。淑妃轻轻捧着茶盏,浅浅地饮了一口,这才道:“你们都出去。” 淑妃将茶盏放在小几上,白皙的指端有一抹嫣红,恰好指着秦悦,“你留下。” 颜柳惊得抬头,但见淑妃面容祥和,并无动怒的迹象,再看身旁的阿吾,却是恭敬地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行婢子自是按着娘娘的吩咐,出了内室。秦悦只听到颜柳在她耳旁说了四个字“随机应变”,便也离去了。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二人,秦悦虽是心上忐忑,却仍然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探究的眼。 燕榕那双带笑的眸子果然像极了淑妃,只是秦悦在皇云观之时,有幸得到玄清坤道指点一二,也大致分得清这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并非发自内心。 淑妃看了许久,依旧是笑着,“你便是阿吾?” “是。”秦悦低声道。 “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焉敢肖想皇室贵胄?”淑妃缓缓弯下腰身,盯着她的眉眼,“若说有些过人之处,倒也胜在年幼娇美。不知皇儿那般性子,能宠你到几时?” 秦悦哪里料到淑妃如同连珠炮似的,竟是说得她哑口无言。 淑妃是燕桓唯一的姨母,兰氏的最后一人。虽说燕桓几乎从未提起过淑妃,可是从他与燕榕的交情来看,他定是敬重她如母亲一般的。燕桓不曾忤逆的长辈,她焉能与之敌对? 想到此处,秦悦却是低着头道:“娘娘教训得是。” 淑妃愕然,若是这小女子不服管束,冲撞于她,她当即便可寻个由头,将这贱婢绞死在宫中。 “庆元王乃是陛下长子,前途不可估量,岂能因你这小小婢子止步不前,断送了前程?”淑妃却又笑了,“你被庆元王宠幸,也算有些福分,我可以替你做主,在他身旁做个妾氏。若是你不肯,亦可以领得丰厚的俸钱,日后衣食无忧,还能再嫁旁人。” 秦悦听罢,却是连连道谢,而后又道:“有劳娘娘费心。” 淑妃不由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这样久,这婢子脸上却并不见半点波澜。名分、金钱皆入不得她眼,倒是个有野心的。 “做妾可是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