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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答得慢了一刻,青帝的目光已经转回来。秦疏不经意间同他对上视线,虽只一瞬就连忙低下头去,仍觉得那目光澄澈犀利,刺得人眼睛发疼。 一时心神起伏,竟有些恍惚,也没听清青帝又说了什么,等到回过神来,耳边听得青帝接着道:“……你不必整天胡思乱想。就在这儿小住几天,也好静静心。也无论何处景致,换了白天来看,总有另一番味道。” 秦疏听他话里似有深意,后背已经是一片冷汗,低声应道:“是。” 易缜这时终于回魂,插口笑道:“陛下,见过王妃我们就回去,你不要欺负他。”此处离清风观实在不远。住在这儿,他实在怕老王妃一怒之下,跑到这儿来找秦疏的不自在。虽说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再看见秦疏脸色僵硬,只当他不愿意。他这时也顾不得青帝是什么身份了,自然要帮着秦疏说话。 青帝看他笑意真挚,是一种无知无觉的快乐。心中微微苦笑之余,不由有种朽木不可雕的心灰意深,摆手道:“朕也倦了,去吧。” 易缜心中快意难抑,也不想再留在这,告退一句,牵着秦疏就走。 秦疏临去之时,这才借转身之时,眼角余光向祝由看去,那人脸上无甚异色,连看也不向他这个方向看上一眼,已经浅笑着倾过身去,凑在青帝身旁窃窃私语。 第84章 两人从亭中一路走出来,宫人正将灯火撤去,在暗处燃放烟花。 一时之间夜空中开了无数奇葩,骤然生姿,将月色也压下去几分。 “这也是青帝起了兴,从京里带出来的。”易缜拉着秦疏,驻足看了一会,对秦疏笑道:“说起来我们一起看这烟花,这倒是第二次。”当初正是两人狼狈而逃之时,他也没好意思多说。如今能够携手相看,却也是心满意足的一件事。 秦疏乍见此景,却仿佛隐约瞧见冥冥之中的一点因果,心下是百味横呈。一时也不说话。 易缜见他神色倦怠,体谅他一路劳顿,只说过年时比这琮要热闹得多,到时再看也不迟,将人带回自己住所。 毕竟也是走了半日的路程,秦疏抵不过困倦,怀着重重心事入睡之时。 易缜守在一旁却是兴奋莫名,忍不住将明日会面老王妃之时,该要如何如何说辞细细的推演想像了一遍遍。如此自得其乐地折腾到大半夜方才睡下。第二日难得也并没有因此耽搁他早起。 他早早就醒,静静盯着秦疏宁静的睡脸陶醉半天,不禁又回想起昨日想好的说词。他这时头脑稍稍冷静下来,于是又觉得备好的说词并非十分妥当,只怕还会令秦疏难堪。 易缜左思右想,此时是再也没有睡意。又怕吵醒了秦疏,连翻身也不敢。索性披衣起身,回头见秦疏仍睡得香甜,不觉微微笑了一笑,走出房去。 他的本意是想找个人商量商量,说得上话而且最有分量的人选,首先自然是青帝。他走出门来,这才发觉这时节原本不过是凌晨,那所谓的天光,不过是月色西落,将觉未沉之时的余辉,实在不是打扰的时候。 然后他心里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即将准备得万无一失。此时也不愿意再折回去再睡一觉,青帝所住的杏园离此有些距离,他慢慢的走着过去,再等上一会儿,想必也差不多了。 一路上岗哨和巡逻的禁军遇到他,虽觉得有些奇怪,等看清是燕淄侯,也并不好得多问,任他晃过去了。杏园自然是重兵把守,但他只说是前来向皇上请安的,虽然实在太早,外院的禁军却也不敢作主将他拦下来。 直到踱到杏园的回廊外,易缜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昨夜想必是一片绮旎风光,但此时东侧厢房之中,却有微微的灯光透出来。便是在宫里都没有这么早起的。 门口不见本该守着听候差遣的小太监,反而是如意站在那。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一贯笑脸迎人的如意脸上也不禁露出些吃惊的神色。想了一想,朝着易缜招招手,引着他走到一旁。 易缜也不便造次,询问的看着如意。 “郑统领刚来,正在里面同陛下说话。”如意用手比了比,又回复了平时的笑脸,轻声道。“侯爷也是知道圣上脾气的,向来是不肯耽搁分毫的。” 易缜心里一跳,如意所说的这人他自然认识。不过是一名禁军参将,官职不高,然而处事干练,很得青帝重用。 “难道是京里出了什么事?” “这个奴才可就不知道了。”如意眼中微微一闪,并不细说。见易缜神色孳生起来,反而安慰了几句。“奴才方才见陛下和郑统领的情形,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易缜心里依旧存疑。青帝平素从不沉溺玩乐,难得这次有这兴致出来散散心。若是寻常的小事,有那个不开眼的会在这样的时分前来打扰。何况来的人来是一名禁军统领,平时负责宫中守卫戒备之事,一并协助大理寺管理京城治安,他出现在这儿,若说半点事也没有,如何能信。 当下对如意所说不置可否,但里面谈的是正事,他也不好这么闯进去。想了一想,悄悄往一旁窗下绕过去。如意大急,斗胆去拽他的衣袖,他理也不理,径自将耳朵贴到窗户上去。 易缜这么做,倒不是出于好奇,实在是也想替青帝分忧。更兼在秦疏一事上,对青帝大为感激,也存了几分报答的心思。 里头郑统领说得多些,青帝只是偶尔问上一两句,两人的口气都很平静,似乎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似乎说的是京城中的防务。逢年节之时,城中完备都要加强,一方面歌舞升平的同时,也要防备宵小之徒乘机作乱,这事自有惯例,本来也不稀奇。 此时谈话也到了尾声。郑统领正详细说到各处有什么人滋事,大理寺又拿住几人等等这样的细节,光易缜此时听到的,就有不下十余起。 易缜初时没觉得有什么,听了几句,渐渐理出几分脉络,前后一连贯起来,这些事情竟像是有人里应外合,早已经预谋约定好的,织成一张模糊的大网。出事的地点多半是街巷集市,谈不上有多要紧,但只要有一处处理不当,都足以让某个范围之内,形成混乱得难以控制的局势。 他头脑猛然清明的同时,另有个念头翻涌上来,却模模糊糊的不等他抓住了想明白,便又一闪而逝。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令人心中憋闷。易缜不觉微微向前倾身,不曾想咚的一声,撞在窗棂上。 这声响虽轻,却惊动了两人。 青帝低喝道:“谁?”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