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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星光,仍旧是一片朦胧的影子。 “事情尚未成定局,殿下不必言之过早。”破军的语气并没有多激动。 他大多时候都是笑脸迎人,此时看不到笑容。平静清脆的话音听来有种冷硬而锐利的感觉。 少宣稍一斟酌,觉得他这口气虽凌然迫人,但破军处事沉稳,纵然再如何愤懑,也不是立即就会拿刀给自己扎几个透明窟窿。料定这一点,倒觉有趣得很。笑了笑:“拿一个太子要挟,就是万全之策?” “殿下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可佩得很。”破军到底克制,稍稍一顿,语气便平缓下来。“在下为人臣子,食君之禄分君子忧,尽人事而已。不劳殿下挂心。” “你那来路不明的毒药,还不知几时就会发作,这事和性命相关,我怎么就不用挂心?”少宣很是不满。 “殿下一直疑心我带着解药,秦疏确实没有。这里总共也就剩这几份伤药。殿下若是不信,不妨拿去一样样试试。”秦疏似乎是笑了笑,扬手丢过一件东西来。他听风辨位的工夫到家,这般丢过来,少宣也只需一抬手,正好抄在手中。 捏捏手中的袋子,里头似乎有两个瓷瓶,此外还有几粒药丸。他虽认得些药物,但也不是精通。此时黑灯瞎火,仅凭气味那能认出都是些什么。 以秦疏的小心缜密,纵然身上带着解药,也不会当真给他。于是捏着这袋子沉默片刻,笑了笑:“一样样试试?我还怕你再骗我再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下去……” 话没说完,手里一轻,东西被破军抽回去,仍旧收好。 “殿下不敢试,那还是安心睡吧。”秦疏道,语气恭敬却略有冷淡。他自己却不肯躺下来,转过头盯着夜色出神,把一道动也不动的背影对着少宣。 少宣瞄眼,盯着他看了半天,又仔细分辨他的气息。果然有些小小波动。心道这人到底是在意的。不由得暗笑,倒也没有别的意思,这时不过把触怒这人当作个冷酷的小游戏,在心目里同逗弄猫狗没有别样的区别。惹得秦疏不痛快,他自己却痛快了。 这时心情大畅,瞧了一阵,裹着被子挪过去,又伸爪子去戳破军。 秦疏被他一碰,便要把手缩回来。 少宣手快,抓住了没让他抽回去,半真半假道:“到处黑漆漆的,我害怕么。”破军便不说话了。少宣见他没意见,反而没多大意思,伸手乱摸:“你睡着了?”不偏不依落在破军脸上,乘机摸了两把,被秦疏将他的手摔开,这才算消停下来,安分了大半夜。 这一夜大约当真将破军惹毛,天色才略略露出些鱼肚白,就被叫起上路。倒还是平平静静的一张脸,没给他半点脸色看,只是对他的抱怨毫不理会。沿东侧寻径下山。 破军这次选的路途并顺畅,沿途山石险峻,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一条江流横在眼前,生生将前路阻断。江面虽不是太宽,然而两岸悬崖峭壁巍然耸立,江中水流湍急暗漩无数,令人一望而心生畏惧。 好在沿着河流走了一段,寻着一座索桥。 此处山险地偏,虽说是桥,也不过几条铁链横架江面,上面铺几块木板,平日只有少数猎人樵夫走动,木板略显腐坏。整座桥在山风中摇摇晃晃,木板吱呀作响,桥下水声隆隆,水花四溅,阵势足够震摄。 少宣探头一看,微微动容。 正好这时秦疏伸手来拉他,不由得微微一挣。反而是秦疏吃惊,似笑非笑的瞧他:“殿下难道不是害怕吗?” 少宣一想,也就从善如流,转过脸来对着秦疏嘻嘻笑,一面乘机捏捏牵着自己那只手:“那就有劳了。” 两人顺顺当当过了桥,秦疏一手还拉着他不放,回过身来抽刀将铁索尽数斩断。 如此纵然有人追来,短时间之内要过河,也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少宣默默看着,眼中神色一闪,却不作声。 秦疏竟没有放手的意思,拉着他从山崖边慢慢退开。走出一段,山势渐渐平缓,左右一片茂密林子,前方山谷却豁然开阔。 “出了这个山谷,前面不远就到永洲地界,路途要顺畅得多。”秦疏指着前方道。 少宣不知想着什么,随口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只不过眼前这山谷。”秦疏举目四顾。“若是在左右林中埋伏人手弓弩伺候着,只等走到空旷开阔之处下手,定然是避无可避。” 少宣一惊,心念才一动。秦疏原本牵着他的那只手瞬地一翻,转而扣他脉门。手法奇快,仓促间发难,一举得手。 “你说是不是?”秦疏转过脸来,再不见平时的温文,眼中满是勃发的锐气。语气奇异而冰冷。“殿下?” 手上劲力一吐,少宣一只手已是酸麻。此时更不答话,另一只手中却滑出一尺短匕,匕身泓泓如水,扬手便削对方咽喉。破军早有防备,侧退一步让过,他这一招却是虚招,破军才一退,他刀尖一翻就朝捉着自己那只手腕剁去。 那匕首并非凡品,秦疏也不硬接,松手退开。 少宣掂着匕首。睥睨而顾,一扫平时唯喏胆怯的模样,一时间神采夺目。傲然笑道:“是又如何?” “只怕不能事事如殿下所愿。”秦疏一笑,抽出刀来猱身而上,手下再不客气。 说来少宣还是过于高估自己。秦疏原本还藏了大半实力,泽国侍卫大多以小巧擒拿近身缠斗功夫见长,破军更是其中翘楚。此番谋定而后动选在此地狭窄处动手,占尽先机,北晋讲究的却是弓马骑射,他自然讨不到好去。 所以最终被破军一脚踹翻收场时,比起架在眼皮子下的刀子,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是愤怒与耻辱漫上心头。历代破军出身于达官显贵世家子弟,他原本不放在眼里,却不想失算在先轻敌在后,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沦为手下败将阶下之囚。 他这里连悔带恼正说不出话来,那边破军却还不依不饶。 “你并非少宣。”破军对他心中的暗潮汹涌浑然不查,居高临下瞧他时,甚至还微微笑了一笑,有如火上浇油。“殿下,你是谁?” 第11章 他不说,秦疏也不废话。制住他穴道。当即动手,果然撕下一张面具来。 下面那张脸同少宣有七八分相像,只是五官更为深邃,眉目间一股悍然凶煞之意,狠狠盯着破军时,几乎恨不能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秦疏仔仔细细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稍稍一想,道:“侯爷?” 易缜昴着下巴,半响才勉为其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