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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边,“快吃吧。” 苏菀乖乖张开了嘴。 话还未说完,此刻,却有君氏的门生入内禀报宗族事务。 毫无疑问,他正好撞上这一幕,瞪大了眼,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即低下头去,装作无事发生。 “少主好,夫人好。” 君翊的神情有些凝滞,但苏菀竟像是故意一般,接那松子糕的速度极慢,君翊的手收回也不是,僵在那儿也不是。 门生的眼也不敢抬起来。 “何事。”过了片刻,君翊终忍不住,开口问道。 “昨日左护法前去清剿洹月宗余孽,现已回来了,他问少主……是否需要禀报此事。” 君翊无奈地看了看苏菀,目光掠过她未着鞋袜的双脚,淡声道:“罢了,让左护法先下去休息吧。” 那门生的声音哽了哽。“属下明白了。” 那门生退下后,君翊收起食盒,道:“进去吧。” 他看了看苏菀,一顿,复又开口:“清晨露重,为何不穿鞋袜,我抱你进去吧。” 说罢,他便俯身,将苏菀抱在了怀中。 室内点着淡淡的香,一阵风吹过,珠帘上的珠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隔着铜镜,君翊替她束发,梳篦穿过丝丝缕缕的长发,一切本该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然而,苏菀又凑上来,主动贴到君翊肩上,不怀好意道:“君翊,你昨夜所作所为,可与平日克制淡雅的君家少主有所不同啊,要是被君家的子弟发现了……” 话还未说完,她的唇却已被君翊的手指堵住了。 白皙的指尖还残余着松子软软的香味,苏菀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掌心,沿着那些练剑余下的纹路,轻轻摩挲起来。 君翊的发丝湿润,眼眶微红。她已能感受到君翊小心翼翼的克制,与他体内难以遏制的灼意。 “此刻可是白日。”她忽然低声说。 苏菀复抬眸,含笑看他,“君少主藏的却又是什么心思。” 他的指尖紧紧捏着桌案,已显得有些青白,看着苏菀的面容,君翊忽有些艰难地,逐字逐句道:“卿玄,你知道么,以前,从未有过一人,像你这般待我。” 君翊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分明已哑了,即使百般按捺,也按捺不住清冷的眼眸间,掠过的微红的水光。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你走了。” 他哑着声道。 话还没说完,他修长的双腿已跨着卿玄的身体跪了下来,纵然如此,行进之间,却又是挑选的最小心翼翼的体.位,绝不会伤及卿玄分毫。 床幔缭绕着香,轻轻起伏晃动着。 君翊的肌肉结实有力,常年习武又能让他很好地掌控好进退的力度。也许是因家教甚严,愈是在这种时刻,他便愈能克制。 事毕,他才抱着卿玄去沐浴清洗。 婢子入内后,便退下了。水雾弥漫着,衣裳都搭在架子上。 苏菀被这热气熏得快睡着,她的眼帘几欲阖上来了。看着她这模样,想必也是听不进去什么话的。沉默了片刻,君翊忽低下头来。 “卿玄,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爱,最爱的人。” 卿玄没有睁眼,唇畔却笑了起来,“君翊,我也是呀。” 她没看到的是,身后的男子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却已怔松了。雾气迷蒙,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窗外春日融融,枝叶都是新绿的颜色,挨过了终日落雪的冬日,终于迎来生机。 这个冬天一过,双生侠侣既出,整个江湖,再无人可与他们匹敌。 君氏亦随之重兴。 不过最为人称道的便是,江湖武林的正道君氏,以清心及禁欲著称。君氏的无情道,更是最为流传。 立于人前,君翊仍是清冷禁欲的君氏家主,只有他一人知,实则,若非是她,他便是什么都不算是。 唯有你,让我无法克制。 第34章 普通番 冬去春来, 君家的坟岭中,便又多葬了一人。 夜朗星稀,秋风瑟缩, 夜夜如此。 不知为何, 君翊的功力本在日益精进,身体却逐渐虚弱下来, “噗——”正在练功之时,鲜血又从口中吐了出来。 心腹的死士早已察觉出异样, 窗前薄纱落下的那一刻, 疾步上前, 跪下身来,呈上了一沓绢布,堵在了君翊唇前。 擦拭片刻, 雪白绢布上已余下一缕血红。 “少主……”他蹙眉,低声道:“少夫人已去,少主何必独自这修行阴阳经,日日如此……恐会遭禁术反噬啊。” 君翊轻轻摇头, 抬起眸来,月光下,苍白俊美的面容早已无甚情绪。 “将东西收起来吧, 勿要让旁人知晓了。” 死士最终不敢多言,只将那绢布偷偷藏起来。 君翊的目光扫过月下小楼旧轩窗,仿佛伊人如故。 他的脸色顿时隐隐发白。 死士嘴里的话想说出,却又咽了下去。 他思量片刻, 终开口道:“属下以为,少主常年孤身一人,身侧实在缺一位照顾的女子。若是属下不在身侧,定不能时时护住少主。” 君翊阖上眼帘,轻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明白我,这些话,不必再说。” 沉默半晌后,他又道:“备下笔墨罢。” 死士只得领命。 “日后,将此处封了吧。”他的目光扫过内室,而后淡淡开口。 死士讶然,“少主这是何意。” “将这间房保存好,等她回来。” 仿佛隐秘的地方有一根鸦羽飞落,君翊执着笔的指尖一颤,没有再说话。笔杆倒落在案几上,发出了“哒”清脆的一声。 月光投映在绢帛上,一字一句,落入眸中,清晰无比。 “昨夜星辰落,厅堂楼阁都仍是大婚时的装束布置。 每复午夜梦回,隔有灯纱烛火,卿音容轮廓总归映现眼前。 卫家庄昆仑雪山,旧地重游,卿可记得,当日风霜雨雪,你我于此处初见。 卿当日策马而来,额间朱砂,惊鸿一面,问我,是否愿意与卿一同归去。 彼时,我无父无母,无亲族兄弟,亦无氏族家世。 余生所存,唯独一个你而已。 原本望与卿携手一生,然,天不遂人愿。 如今吾妻不在,唯一缕残魂,一柄冰冷驭魂旗。 三月草长飞莺,七月流火迷离。 相守经年,却不能相爱余生。 四季轮转,年复一年,此生总归如此。 十年,大抵如大梦一场。 十年间,堪堪情谊,定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唯盼数年后,阴司复重逢。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吾妻,亲启。” 书信写完,天却已初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