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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谁也不敢在此时吭声。 老大夫依然镇定地收拾药箱,活了一把年纪,见过不少世面,有些事不必问出口,心下约略也能猜透七、八分。 床榻上的孩子年纪约十来岁,那身分在褪尽一身湿衣就已经令人一目了然。 眼看年轻人回到床沿,那阴沉且难掩焦虑的神情宛如当年一般。老大夫提醒:「这孩子瘦弱的模样,像极了十来岁的芙蓉。他若清醒,往后也是一生病痛不断。」 「我就怕他不醒......老大夫,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他有这么一着。」恍若自言自语般,「小家伙无疑是被我逼死。」 闻言,依年轻人极端的性子,老大夫并不感到意外。嘴上仍问道:「怎么回事?」 「我以为他贪财。」孟焰娓娓道来这段时日以来,存心试探人性的贪婪。「小家伙若贪财,就不会做出吞药的傻事。」 老大夫点了点头,终于了解个中缘由。 黎生在一旁沉思了会儿,接着道出疑虑:「我以为爷只给小奴才一锭金元宝,原来爷打赏好几个,那么剩下的......小奴才应该搁回您的书房里了。」 他掏出拾回的锦缎和金元宝交给主子,同时将前几日所见的情景告知。「小奴才到过您的书房,当时他手上拿的就是这块锦缎,果真不是擦拭和打扫。」 闻言,孟焰如遭天打雷劈,脑袋轰轰然地。 他旋身步出房外,随即到书房密室开箱检视。须臾,「碰!」地合上箱盖,脸上彷佛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小家伙不仅讨厌他,连他给的银两也不要。 他是瞎了眼,聋了耳,才会忽略小家伙胆怯的行为之下,早已央求过什么。 「我若赢了,就给我一个元宝好么?」 「呵......」孟焰不禁自嘲,设一道陷阱,往下跳的岂止是小家伙一人,他也跟着兜绕不是么。 「我是错得离谱,才不断怀疑你会害我......」闭上眼,脑中不断浮现小家伙浑身僵硬,毫无生气的模样。 满怀懊悔,为什么直到此刻才恍然明白,一块璞玉早已系在身旁,而他发现得太迟...... 王府内,乌云密布,人人自危。 连着两日,主子的性情愈来愈暴戾,接近伺候的仆佣,无一不被主子找麻烦。听到传唤,严总管硬着头皮到主子的厢房。 室内昏暗,他直挺挺地僵在门边,连口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黎生回来了吗?」一道冷冽的语气,如寒风刺骨。 隐约可见主子就在不远处,那一身阴郁的气息,简直似鬼......严总管缩了缩脖子,立刻回话:「还......没。」 「还没?」 「是......还没。」 「碰!」地,孟焰一拳震响了桌面,怒喝:「他出去逮条狗回来,也需要花上两天的时间?」 严总管的脸色一白,诚惶诚恐地回话:「小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孟焰顿了会儿,又问:「你当什么总管?没派人手出去找?」 「有......有去找。但是外头地广,若真要......找人......也......也......不容易。」他抹了抹额际的汗,天晓得黎生找人找到那儿去了,累得他们必须承受主子迁怒。 咬了咬牙,孟焰暗压下一股怒气,思忖:黎生对于阉狗出没的行踪了如指掌,至今没消息,也许遇上了麻烦。 「他......不该放走小狗子。」严总管趁机告状:「黎生......擅作主张。」 孟焰哼了声,「是我授意他放人。」 「啊?」 眼一瞇,他问:「你吃惊?」 主子好眼力,严总管立刻闭上嘴。 「我尚有把握小狗子逃不出黎生的追捕,岂知......放了不该放的!」他恼,一股怒气无处宣泄。 不断暗咒那条狗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你滚!」 好大的火气急射而来,严总管嘴上说着:「是是......小的马上走、马上走......」退至门边,反手一抓门扇,飞也似地逃离。 忽地,房内再度传出瓷器脆裂的声响,严总管顿了下,不禁暗叫一声苦,心头嘀咕:主子又摔已冷掉的膳食,再继续下去,府中的丫鬟没一个敢进房去收拾。 毫无食欲,少了笨拙的小家伙伺候,孟焰烦躁的脾气始终濒临一触即发的边缘。 点亮搁在床沿附近的一盏灯,烛光映照在小家伙死气沉沉的面容,他默然无语地凝视良久,随着步伐渐移,悄然地坐在床侧陪伴。 倾身悬宕于娇小的身躯之上,他探手轻抚那侧颜,掌心下的冰凉令他牵肠挂肚。 「你还要睡多久......」 室内,一片死寂。 须臾,传出一声叹息。 阴郁的神情难掩一抹深沉的忧虑,眉心渐渐凝聚,随着时间流逝,小家伙的身体不再僵硬,意识却毫无苏醒的征兆。 倾听那微乎其微的心跳,每一下都令人胆战心惊,同时也庆幸他仍活着;掌心顺着颈部拂过锁骨,随之捻起芙蓉石,他低垂首,温热的唇印上冰凉的脸颊之际,也落下一道温柔的叮咛:「小家伙,别睡太久,我会对你好。」 碎吻着他冰凉的眉心,沉寂于心灵深处的柔情焕然苏醒,他想好好待他﹔不再当替身,不再是玩弄、试探的小奴才;是一个伴,胆怯又笨拙的伴。 小心翼翼地用棉被将他包覆得紧,怕他冻着、饿着,他在毫无意识之下能吸收的流质食物少之又少,挑起了更深一层的恼。 掌心轻掬起他的脸庞,温热的唇贴合了他的,轻轻磨蹭着,濡湿那两片冰凉。 敛下眼,他侧躺在他的身旁,彷若捧珍宝一般轻拥着棉被下的小身躯,给予满怀的温暖。 房内,烛火未熄。 盏灯旁,搁着一只空杯,盈满一室孤寂。 「师父,您会惹麻烦上身的!」元计东张西望,宛如作贼似地靠近厢房,怕极了主子随时回府。 听严总管道,主子上博济药堂,出门前,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厢房一步。 即使不用主子下令,主楼院落,压根也没人敢来找死。眼看师父推开房门之际,他猛地一拉师父的衣袖,紧张兮兮地劝道:「师父,拜托您别管闲事,小宝儿是死是活,跟咱们没关系。」 「元计,我打算救小宝儿离开这儿,就不怕惹祸上身。」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甩开小徒儿的手,随即潜入房内。 「哎啊!」元计在房外猛跺脚,莫可奈何师父一意孤行。不一会儿,厨子奔出房外,怀抱着奄奄一息的小宝儿,喊了声:「咱们快走。」 趁着大伙儿不注意之际,他将人藏在运菜的推车之内,沿途若遇上府里的仆佣,也不担心令人起疑。 早有准备,待在府里并非长久之计。 他断定小宝儿吞药之事不单纯,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不过为了想多赚些银两回乡,却受尽糟蹋。 再也顾不得许多,片刻后,厨子和元计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