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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两步,却错过他身边,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有事,改天再聊。”说完,带着人径直走了。 盛安神色错愕,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轻易地放自己一马。 “哥,你干嘛放过他?”有人跟在曹天增身后,恶狠狠地发泄道:“咱们就是当街揍死他,他估计也不敢出声。” 曹天增接过他手里递来的香烟,说:“小朱,你知道我这回在牢里学了什么吗?” 小朱很给面子的摇摇头。 “肉体上的折磨是最轻松的惩罚。”手里的烟,曹天增就吸了两口,然后扔到地上用鞋底捻灭,“揍他一顿,那不是便宜他了?得动他身边的人。” “盛安那小子咱们还不知道嘛,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人觉得这法子不好:“你看他没爹没妈,身边哪有个牵挂啊。” 曹天增反正不急:“等吧,人哪能没个弱点呢。” 小朱也不知听没听懂,上来就是一通马屁:“哥,您真厉害!我就说,他害你蹲局子,咱们不能这么放过他。” 曹天增走后,宋清让也并没有逼问有关他的事。他们像这事从未发生过一样,继续穿行街中,为方辉挑选画具。 盛安想要自己做个诚实的人,但他担心如果诉出实情,他会把宋清让也卷进这些是非里来。 回家路上,盛安做了一个决定。 他说,希望宋清让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处理。 “你不想说,是吗?”宋清让把车子停在路边线内,侧头来问。 盛安说:“等我处理好了,全部都告诉你。” 宋清让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方向盘。 他是从来搞不清楚这些,但做了班主任后,多少有些了解。 他很快将盛安曾经的休学与那一群人联系了起来,只是个中详细他仍然一头雾水。 “好,你不想说,就不说。”宋清让重新发动汽车:“我相信你。” 盛安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 自父母离世后,盛安只对两个人由衷地说过谢谢。 一个是为他办了休学,并允许他重读初三的老校长,另一个,就是宋清让。 “谢什么。”宋清让笑,又连忙板下脸嘱咐他:“但是别做出格的事,解决不了就告诉我。” 在某些方面,宋清让觉得盛安并不需要自己照顾。所以他虽然担心,却也比对别的学生要放心许多。 盛安点头:“我知道的。” 宋清让原本想去盛安念的那所初中打听打听他以前的事,嘴上说着不管,到底还是知道内情心里才比较有底气。 可是还没开始实行,学校出了通知,要派几个老师去下级村县里教育扶贫,一周左右的时间,走个过场,宋清让这样的年轻老师首当其冲被派走。 宋清让走的那天,盛安到他家里帮他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但盛安就是要用千奇百怪借口赖在他周围。 盛安说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差不多是最穷的地界,晚上可能连电也不供,就给他拿了两块备用电池来。 “好好好,一定发短信给你。”宋清让躲过不依不饶的盛安,宋父正拿着他的书路过房间门口,“清让,书别忘了。” “哎,真差点忘了。”宋清让正要伸手去接,宋父手一松,书滑落在地。 盛安弯腰去捡,宋清让问:“爸,您没事吧?” 宋父看看手,说:“没事,刚才麻了一下。” 宋清让便也没放在心上。 跟几个同事坐车下到村里。 刚到村口就撞上一场瓢泼大雨,车子后轮陷入泥地动弹不得,几人着急忙慌的,衣服也没脱,全都跳下去一块帮忙。 等车离开泥洼,他们费劲周折灰头土脸地到了学校,再一看身上,不要说衣服,就连手机钱包都被泥土糊满,没有一部还能用的了。 于是轮流借用当地公用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才过了几天与世隔绝的生活,当地学校的校长找到宋清让,说:“你父亲出事了。” “什么事?”宋清让一下站了起来,“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他怎么样了现在?” “你学生找到松中教务处主任才辗转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校长塞给他一张破破烂烂的车票:“村口每天下午两点有一班车,你赶快收拾东西回去吧。” 宋清让连声道谢,从校长粗糙长满茧子的手里接过车票,忐忑不安,一路颠簸,终于冒着夜色赶回了松山。 家里亮着灯,他急躁地敲门,开门的是盛安。 “你怎么在?”宋清让问。 盛安一把将他拉进屋,说:“阿姨在医院里守着,我动作快,回来替她拿东西,你知不知道叔叔的医保卡放哪里了?” 宋清让走到主卧室里找出医保卡交给盛安,说:“我开车,还有什么要拿?” 盛安摇摇头,“先去医院吧。” 路上盛安简短说了事情始末。 宋母叫他周末来吃饭,他到宋家时,见宋母买菜回来,被锁在了门外。开锁的最少要一个小时才能来,盛安隐约觉得不放心,没等锁匠来,直接撞开门锁,冲进去就看见宋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现在呢?”宋清让问。 盛安顿了顿:“我没进医院,但是现在稳定了。” 宋清让长出一口气,悬着心先是放了下来,又变成一块石头压得他精疲力尽。——他很少有这样后怕的时候。 一路上,他无法控制地想象假如盛安没有出现在那里会怎么样,假如他母亲等来了开锁匠,却错过了抢救父亲的最佳时间,他是不是会错过最后一面呢? 遇见红灯,他踩下刹车,手放在车档上,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盛安的手掌轻轻附上他的。“别担心。”盛安说,“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盛安。” 宋清让是个把“谢谢”,“抱歉”,“不客气”,这样的词挂在嘴边的、不吝啬任何谢意的人,但盛安知道,这样的谢谢就像自己的一样,有着沉甸甸的重量。 路灯穿过玻璃窗零零碎碎地落在车里,橙色灯光随着车厢的移动四处流转。 盛安握着宋清让的手背。 那时他忽然觉得,如果用爱情这个词来形容他对宋清让的感情,狭隘,又太过于单薄了。 宋清让应该是唯一。 第26-1章 几天后宋父醒来时,不会说话了。 好像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