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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想起钱小三儿昨天说的,自打他被赶出苏北,他爸就很少出面打理事务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些年同赵国栋联系的,其实是姚叔呢?如果姚叔也站到了二叔那边…… 吕铭浩打了个寒颤。那可是姚叔啊,从小看着他长大,给他买玩具,溺爱得他不要不要的姚叔啊! “三儿,”吕铭浩指尖发白,迎着风,眯起被黄沙拂了的眼,喊钱小三儿,“赵国栋要追上来了,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钱小三儿难得地正经起来,喉咙发干,恍惚间又仿佛又回到十六岁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那天下了一天的雨,空气里泛着霉味,吕铭浩拿着水刀果,朝着关押他的人一顿乱扎,血气冲斥着房间,混着霉味,令人作呕。吕铭浩抬起头,眼里流着血,分不清是黑社会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对着钱小三儿嘶吼,走! ——瞬间热血沸腾,像燃烧了整个青春。 吕铭浩慢慢地站起来,示意钱小三儿往前座挪,不用说话,钱小三儿懂他的意思,配合着飞快的车速,将身体前倾,伸长了手去搭把手。 交接的时候,吕铭浩猛地一个飞身,从电瓶车上滚了下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沾了一身的牛粪,臭气熏天。 钱小三儿回过头来看他。 他随手抓起垃圾堆里的矿泉水瓶,高高举起,朝钱小三儿喊:“走!” 一如那下着梅雨的十六岁。 钱小三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让他先走,自己留下来和赵国栋纠缠。 哼,想得美! 钱凯稳住身子,两手一扭,将电瓶车掉了个头。 “三儿!”吕铭浩想阻拦他,已经来不及了,钱小爷把车开到最快,直直从自己面前掠过,然后向着丰田的方向,无所畏具地冲去。 “三儿!!”吕铭浩飞快地爬起来,灰头土脸,奋力跟着电瓶车跑。 那头丰田也察觉到了电瓶车的意图,要掉头肯定不行,路那么窄,一拐弯就能陷进农田里。赵国栋连忙倒车,从车后扬起的尘土很快弥散到眼前,只得又手忙脚乱去开雨刷,刚刮掉厚厚的土,抬头一看,电瓶车上钱凯突然咧嘴笑起来,又加了下车速,忽然整个人翻身跃起,朝边上的农田滚倒。 电瓶车保持着原速度,飞快地朝丰田撞来。 轰! 浓烟卷着黄沙,往天空蹿了数米高。 赵国栋趴在方向盘上,已经被撞晕了。 吕铭浩赶紧冲进农田,将钱小三儿翻过来,摸摸鼻气,还好还好,尚且有气进出。 钱小三儿落地前额头撞上了田埂上的土坷拉,见了血,疼得直叫。 吕铭浩一把将他背起来,猫着腰在农田里穿梭。 一边又数落钱小三儿:“不要命了?还真当自己是钢铁侠啊!” 钱小三儿嘿嘿地笑,说:“我就是想起十六岁那会儿,多热血啊,十个路飞都比不过!” 吕铭铭往地上啐一口,说:“呸!” 还是得先进城,两人在城乡结合部的小诊所买了口罩把脸遮住,又去一家卖衣服的小店挑衣服。 运气略不好,这店只卖中老年妇女服装。 钱小三儿皱着眉头说:“这样一看,我还是感觉这身沾满牛粪的T恤帅气一点。” 店主不满地打量他,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大约是真觉得臭,捏着鼻子挥挥手说:“不买就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吕铭浩硬着头皮挑了两件黑色大牡丹花衬衣,一件穿自己身上,一件丢给钱小三儿,付了钱,迅速逃离现场。 反正有口罩遮着呢,丢人不丢脸。 M市戒严的情况和A市差不多,各大地铁站均加设了检验仪器,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整座城市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变得死气沉沉,连路边的音乐喷泉播放的欢乐颂听起来也像丧乐。 为了避开盘查,钱小三儿特意打电话给信得过的司机,让对方开车来接应。 一路倒是平安,就是听司机说,最近几日,吕家的老宅子有些不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呢,本来就没什么人住,现在这世道,荒废了也不奇怪。 司机是个憨厚的中年人,连比带划地:“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最近老觉得这宅子诡异的慌,听人说,半夜还会闹鬼呢,时常有血腥气……” 他说不下去了,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车子往熟悉的路上开,吕铭浩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如果吕家的变故真如自己预想的那样,那父亲多半凶多吉少,转念又想,父亲是什么人,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人放倒的。 如果父亲还在苏北,一定就在那个隐秘的书房里。 他在通往吕宅的路口同钱小三儿道了别,走下车,绕到熟悉的低墙边,伸头往里面看了看,没见着人影,想着此时应该无人看守,就纵身一跃,跳上墙头。 突然脚裸一紧,低头看,什么人抓住了他,在阴影中将他往下拽。 第121章 第08章 吕铭浩重重摔到地上, 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抬头看,一个鲤鱼挺身跳起来,作势就要跑。对方从背后紧紧按着他的肩,让他一时动弹不得,又捂住他的嘴巴。 正当他要反手去撞,那人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嘘!” 他斜着脑袋, 艰难去看那人。 路边榕树重重的阴影下,那人的脸晦暗不明,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沙哑着嗓子,哽咽出来:“爸。” 吕彦白松了他,又抓起他的手,沉声道:“跟我来。” 吕铭浩有一瞬间的热泪盈眶, 低头看,父亲抓着他的手里, 用小指勾着一根细细的铜拐杖,而另一只手,袖口处空空荡荡的,风一吹, 袖子像要飞起来。 不由心下一凛:“爸,你的手……” 吕彦白不容多说:“不过一只手而已。别废话,快,跟我走!” 还未走出小巷, 墙头已经有动静传来。 “在这儿!” 随后劲风吹颈,吕铭浩下意识偏头躲避,一颗子弹擦着他耳际掠过,扎进矮墙的缝隙里,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消音弹! 他回头看,几名训练有素的保镖从墙头跳了下来。 吕彦白沉默不言,按着他的头,将他推到自己跟前,这样,从后面飞来的子弹要想伤到吕铭浩,得先从自己身体穿过去。 所幸,子弹没有再落下来,或许是考虑到市区,不宜把事情闹大。 父子俩一前一后,飞快地绕过自家的矮墙,向大路跑去。 很快。 又有几名保镖从大路包抄过来。 吕铭浩情急之下觑准墙边的大榕树,手脚并用爬了上去,然后回头来接应他爸。 吕彦白先把拐杖递给他,然后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