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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了。” 那也与孤儿无异了。李望越发恻然,这裴玉衡不论举止打扮,均看得出良好教育与家世背景,孰料繁华背后却如此辛酸。再想想自己虽然自幼丧父,可是母亲真正关心他,早晨起床眼睛红一点都要念叨半天,忙着煮老汤给他下火。真是做人要惜福啊。 “我明天再来看你。” “劳烦你。” 玉衡并未同他客气,教李望无端有些高兴。直到走出医院,他才想起竟没有跟队长请假,就这样失踪了一下午,这可是违反警务条例的。虽然蒋洪不会跟自己较真,但一顿批评是少不了的。然而李望此时却顾不得担心明天怎么跟蒋洪交代,满脑子都是玉衡含泪的眼睛,和那如诉如泣的声音:我看到他,楚雄,他就在我面前,我要找他…… 那双眼睛,在他的脑海中渐渐与另一个女子重合。李望无声叹息,深爱一个人却又失去,就是会这样如露如电,患得患失,在茫茫人海中无处不见,却不能真正抓住她的身影。 他懂。他相信自己真的懂得玉衡的悲哀与伤痛,只是无能为助。 她还说:“也许这就是魇吧?” “魇?” “我从前听人说过:人死之后,如果心愿未了,灵魂不散,就会依然行走在人间,跟亲人在一起。” 李望皱眉:“你相信有鬼?” “不,不是鬼,是灵魂。灵魂不知道自己死了,会跟生前一样行走、交际,只是不能控制心神,会忽隐忽现,直到有人告诉他已经死了……” 她说的话,其实李望一句也不相信。作为一个刑侦人员,什么梦魇、灵魂,完全都是多情女子一厢情愿的幻象。可他偏偏被她感动。她语调里那种深深的忧伤,总是能够轻易地打动他,触及他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就仿佛月光惊散飞鸟那样,惊起一段回忆…… 李望带着这种怅惘的思绪回到家,一推门,便听到乒乒乓乓的剁肉声和菜疏投入油锅那“丝拉”的热响,厨房里欢声笑语的,简直与医院两重天。 更意外的是,方方从厨房里笑盈盈地转出来,很熟络地招呼:“回来啦。” 李望愣了一愣,简直怀疑自己走错门。母亲已经端着碗筷出来,一边摆桌一边说:“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丢三落四,下班连手机也不知道拿,要同事给送回来。还不谢谢方方!” “伯母太客气了,我顺路嘛。”方方伶俐地帮着摆筷,又反客为主地给李望倒了杯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大喇喇地招呼,“你先喝杯茶歇会儿,很快就可以开饭了。你今天走得那么急,下班了也没见人影,到底忙什么去了?” 李望只觉频率转得太快,一时跟不上节奏,真像个客人一样说声“谢谢”接了茶,问方方:“蒋队骂我了吧?” “那可不?”方方飞了个白眼,“说你被勾魂了呢。去哪儿了这大半天?” “玉衡撞车了,我送她去医院。” “玉衡?叫得这么亲热。”方方酸溜溜地说。 李望有点啼笑皆非:“你不关心人家撞车,倒在意称呼,真够没心的。” 方方也笑了,这才问:“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撞车的?伤得重不重?” “还好没有骨折,养两天就没事了。” “她在哪里撞车?你怎么会知道?” “就在咱们警局楼下,我刚跟她分手,她转身就撞车了。” “自杀?” “我本来也这么想,可她说是因为看到楚雄在对面。” “谁?” “楚雄,就是死者。” “我当然知道楚雄是死者,我是说她怎么会见到死者?难道见了鬼?” “大白天的哪里有鬼?亏你还是警察。不过是思念生魔障罢了。” 同样是幻觉,但是不同人管它有不同的说法:方方说见鬼,玉衡管那叫作魇,而李望称之为魔障。 其实,苦苦执著于一份注定无望的情感,也就等于着魔吧?而这一道障如何通过,何时过关,无人得知。 方方见李望神思恍惚,故意投其所好地说:“你还不知道吧?楚雄那案子,今天下午蒋队查记录时,又发现了个新疑点,原来那间酒店还有后门。” “后门……”李望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才忽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有可能真正的疑凶是从后门进出的。有监控录相吗?” “疑点就在这里了。”方方见成功引起了李望的注意,更加卖关子,“后门明明也是有监视器的,可是酒店经理却一直瞒住监控录相不交,你说为什么?” “是员工通道,所以经理没想起来上交?” “不是,我们已经跟酒店管理方再三声明要求上交酒店内可能搜集到的所有监控画面,可是那个经理自始至终提都没提过有这么个秘密通道,而且监控线路是独立接入的,显示器不在保安室,却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你想这是为什么?” 李望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那必定是一条为“特殊客人”准备的秘密通道。来者通常非富则贵,所为鸡鸣狗盗,大多见不得光,所以不愿被人看到,更不愿被酒店拍到。但是经理阳奉阴违,一边向客人表示这是一条绝对安全的秘密通道,另一边则偷偷拍下客人进出留备后手,这是酒店经营者惯用的伎俩。 “蒋队怎么发现这条秘线的?” “是小陈询问维修工的时候,有个工人提到他当时在经理室里调校监控画面。蒋队留了意,这才顺藤摸瓜发现另有一盘监控录相的。” 方方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翻看着李望书柜上的小摆设,却看到一帧小小银制相框,照片上是个十六七岁的清丽少女,眉眼说不清哪里有几分眼熟,遂随口问:“这是你妹妹?好漂亮。” “是我女朋友。” “你……”方方只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半晌才问,“你有女朋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可她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还在念书吧?” “这是她十年前的照片,我们是高中同学。” “青梅竹马哈。”方方酸酸地说,突然间只觉心灰得站立不住,扶着桌沿缓缓坐下来,强笑说,“没想到你瞒得这样紧,难道要到发喜帖才告诉我们?” 李望微笑不语,眼神忽然变得迷蒙。如果方方肯在这时候多一分关怀,或许会就此打开他的心扉。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一刻的李望是脆弱的,寂寞的,渴望诉说与安慰。 只可惜,方方不是一个擅于观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