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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十分舒爽。 此时,天高海阔,暖风习习,初七把这帮小孩儿揍得落花流水,现在低着头,收了刀,让他起来,他便温顺谦恭地站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切都让沈夜感到身心愉快,简直不能更加美好,要下决心放弃,确实是有点难。 “……死而复生、阴差阳错……” 沈夜轻轻念道,其实这八个字便是此时的写照,只是他们偏偏就是听不懂,“如此精彩绝伦的惊世戏码,本座怎能错过?” 他们听不懂,亦不知道问,只会用自己的想象取代真相,着实令人失望。 现在,倒变成是他上门求着他们来问一样,“谢衣之徒,本座已给了你们不少时间。如何,可曾猜透其中奥秘?本座事务繁忙,无暇与你久叙,便格外开恩,回答你们三个问题~你看如何?” 就算如此,也没人领情。 不过沈夜优势占尽,可以气定神闲,“你们,绝不可能伤及本座分毫。放弃吧,看在谢衣面上,本座不是不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明白了么?是看在谢衣的面上。沈夜想,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怎么就是听不懂。 那个谢衣……他很重视你们,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视。他为你们做的,不应该不被知晓。 初七就明白他的意思,沈夜感觉到来自身侧的目光,正在无声地盯着他看。尽管他不回头,却也感觉到池鱼幕燕一般的心慌。 沈夜告诉他们:“他以谢衣的身份维护你们,以谢衣的身份赴死……” 所以,无论你们现在看到了什么,都不该怀疑他为你们而死时的……那份心意。 “以谢衣的身份……维护我们……以谢衣的身份……赴死……”乐无异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似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师父……” 沈夜笑道,“呵,堂堂偃师,竟尊一具偃甲为师……倘若谢衣知晓,不知该作何感想。” 真正的谢衣,会作何感想呢?沈夜知道,初七在生气,只是不说。自己的突然出现,完全破坏了他的布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在初七看来,这本来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他已经取得神剑昭明,用于解决心魔。而乐无异误以为受到谢衣的欺骗利用,只怕是心灰意冷,退隐江湖之外,不再插手相关后续。 至于下界修仙门派,失去了能破开伏羲封印的神剑,也只能对流月城束手无策。 初七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沈夜之前从未横加干涉,今天却特意为此而来,只是为了保全谢衣的名誉? 当然,其实并不止于此…… “真的谢衣……他在哪里?” 沈夜回答:“……你们,不是早就见过他了么?” “…………主人……?”初七回头,终于出声。 他不想听他说出来。沈夜想,初七那么聪明,内心深处果然是明白的吧,他只是不愿让那个念头浮出水面。 有些事情,如果不说,便只是一个隐约的可能,一旦说出来了,就变成真的了…… 但沈夜仍将继续诉说,他想初七若是继续听下去,又将作何感想。 ——偃师谢衣……百年之前,于捐毒国附近沙海之中,被本座捕获带回。 ——本座毁去了他的记忆,仅保留下一部分法术和偃术…… ——然后……本座给他改了名字,从头调教……这一次,总算不曾再出差错,他终于成了本座忠心耿耿的属下。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又再次感觉到初七的目光再次转向自己,他仍是没有回视,“不错。他,曾经是谢衣。” 好了,沈夜说完了,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空,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的事……直到此时此刻,他对初七再也没有秘密了…… 你是谢衣,这是事实。 是我杀了你,毁了你,这也是事实。 百年前,沈夜曾问过他,是否心怀哪怕一丝愧悔。 “而他回答说,往日种种如川而逝,不必重提——既然旧恩已绝,那本座即便再残酷百倍,又有何不可?” 就算不去看,他也能察觉到初七的情绪在剧烈的波动,而当沈夜终于转头看他,却只见他目光空洞地低头看着前方的地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在想。 你从不为你所做的事情后悔,对么,本座也不。 那么……初七,你的答案呢? 我又该为了我所做的这一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初七——不,谢衣。” 沈夜这么叫他,初七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好像全然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他是在犹豫?抑或在抗拒? 当沈夜再次加重了声音,“——初七。” 他才似从一个漫长的走神中,复苏回来,“是,主人。” 他,曾经是谢衣。 那些被谢衣舍命搭救的,又在他手下一败涂地的人们,此时都尽可以将怜悯的目光投诸在他的身上。 他曾经是谢衣,他现在成了初七。 一无所知、惟命是从的初七,没有人比他更可怜了。 那么他还在顾虑什么?沈夜也替他想了想,还有什么样的考量,可能会阻碍他的倒戈相向。 那也许是一种极难纠正的习惯,就像一头被细链拴住的猛兽,幼时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得,等长大了,其实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却仍以为只是徒劳,而不会再去挣扎。对于自己实力的不够自信么…… 那么好,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沈夜将神剑昭明,塞到初七的手中。 去吧。 神剑昭明在手,现在,你大可以反噬本座了。 而初七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如往常,只是低头施礼,好像他从来就只会说这么一句话,“……是,主人。” 他执迷不悟,自甘堕落,如果他只是个软弱无力废物,如果是那样的话,善良的人们还是可以表示一下同情和唏嘘的。偏偏,他还是那么强大。 昭明神剑在初七的手上发出碧绿的光华,足以威胁所有人的性命。 轮不到弱者来同情强者,弱者所有的只有无能为力的愤怒。 “被利用、被践踏,你不会难过吗,不会愤怒吗?!” ——是啊,你不会难过的么……你不觉得愤怒么…… “你是谢衣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看,你是谢衣啊……你理应享受远比现在要自由美好的境遇…… “……你手里的可是昭明呀!就算杀不了他,你也可以逃的!你干嘛不逃?!” 沈夜想,其实,你杀得了我,即使没有昭明……或者你也可以逃走,任何时候都可以。 你……为什么不走? 初七说,属下不会背叛主人。无论发生何事……属下绝对不会背弃主人…… 他只是这样说,只不断地重复这个结论,却没有告诉别人理由,显得冥顽不灵。 很好。那么,本座便放你自由可好?这样说起来,便算不得背叛,“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主人!”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