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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仰起头,望着夜空,今天晚上天上的星星很多,一眨一眨的,像是会说话的眼睛。 他想起小时候,夏天的晚上傅峥抱着自己坐在花园里,他便像现在这样仰着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他总是记不住数,每次数到四五十的时候就要拉着傅峥再陪自己再坐一会儿,好让他再数一遍。傅峥会揉揉他的脑袋,陪着他重新又数一遍。 一遍又一遍。 岑非的嘴角向上扬了起来,每一次想到小时候的事总是会让他很开心,但是开心的时间太短暂了,悲哀紧随而至。 “一、二、三、四……” 风声越来越紧促,寒风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他很冷,却找不到可以取暖的方法,只能张着嘴望着那片深蓝色的夜空,继续数下去,“三十六、三十七、三十……” 岑非的视线变得迷离起来,他再也看不清那些星星了,他不能够再数下去了,他多想告诉傅峥他现在已经可以一个人数到一百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岑非卫衣里的那件毛衣也不厚实,寒风将周围的树枝吹得左右摇摆,隔壁的烟火气传了过来,可岑非没有感到任何的温暖。 他看不见也听不到了,他的身体好像在这一刻变得轻盈,灵魂就要就要脱离肉体而出,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岑非的神智渐渐开始不清楚,他好像是回到了从前傅峥还没有离开岑家的时候,可是他的哥哥现在在哪里呢? 他找不到他的哥哥,有些想哭,低低叫了几声,可是没有人来回应他。 后来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摸索出自己的手机,凭着感觉用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摁下傅峥的号码。 过了许久后,将手机贴到了自己的耳边,他不知道电话有没有被人接听,他只是对着手机说:“哥哥,我好冷啊……” 岑非喃喃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风里低不可闻,他已经记不起了,他所依赖所信仰的世界早已经崩塌,曾经草长莺飞的春天,已经被冰冷的雪原与荒凉的沙漠掩盖。 就像是很久以前,他站在深渊中不停地祈祷,可是那个人,永远是一副冰冷而神圣的面孔,他听不到他的呼喊。 “我好冷……” “好想你啊哥哥……” “我好想你,你来接我好不好……” …… 恍惚中,傅峥带着温暖的亮色的光来到他的面前,像从前一样对他宠溺地笑着,伸出手,跟他说:“哥哥来接你了,宝宝。” “哥哥……” ———— 天空飘下细雪,随着寒风肆意飞舞,在昏黄色的灯光下带着点点的荧光。 雪花落在岑非的头顶,落在他的眉眼,落在他灰色的兔子拖鞋上,慢慢的,这些雪花将岑非整个人都覆盖住。 无声无息。 街道上放置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与礼盒,礼品店里还放着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大家手拉着手在街头说说笑笑,庆祝这个圣诞夜。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岑非在整个世界的欢声笑语中,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谁也不知道。 傅峥……也不会知道。 第19章 豪门恩怨 圣诞夜,傅峥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他的手里拿着小时候和父母妹妹的合照。 手边亮着一盏昏黄色的小灯,他的手指在妹妹与母亲的脸庞上轻轻抚过。 人总要向前看,他与岑非已经约定好了不再见,以后便也不要再想起他了,即使现在还忘不了他,但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他会忘了他的。 再以后,他和宝宝,他们会拥有各自家庭,他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相交的点了。 喜欢上仇人的孩子已经是对不起他死去的亲人们了,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而傅峥还不知道,他想要忘记的那个人在这个夜晚已经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他再也不会听到他的宝宝喊他哥哥了。 生与死的鸿沟在这个晚上彻底地横绝在了他们面前,只不过是傅峥不知道罢了。 他怎么会想到,怎么会想到啊…… 十二月二十五日。 新的一年即将要到来,可人生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 岑非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清晨被物业派来扫雪的清洁工发现的,清洁工从厚厚下面看到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紫青色尸体,吓得往后一个踉跄,连忙哆嗦着手跟警察报了案。 警察很快就赶来了,他们匆匆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便将岑非的尸体抬上车,离开了这里。 在尸体检查的过程中,警察们发现岑非的手里牢牢地攥着一部手机,他们将手机从他的手里掰了下来,滑开屏幕,看到的是他的通话记录。 警察一边从物业这边调查岑非的身份,一边照着通话记录中最上面的号码,给傅峥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男声,“您好。” 警察向傅峥开门见山问道:“您好,请问您认识骆河区西葛街道天辰小区309号的住户吗?” 警察那边刚提了一个骆河区傅峥便意识到可能是要向自己问岑非的事了,他心跳好像都停了一拍,这一瞬间傅峥的心里做了无数的假设,可是这些假设都不是警察要告诉他的。 “认识。” 警察在电话那头对他说:“是这样的,我们在他的门前发现一具尸体,尸体手里的手机显示他在临死前应该是想要给你打电话的,所以您是否要过来认一下尸体?” 外面的风好像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远方的高大乔木上挂着晶莹的雾凇,在阳光下闪烁着炫目的光,有鸟雀他的从窗前迅速飞过,留下一道黑影。 警察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傅峥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听明白一样,他一点也不想考虑警察的话里是不是有其他的含义,他甚至想要立马将警察的电话挂断。 都好好的,没有尸体,从来没有。 警察继续在电话那头给他描述着,“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黑色短发,灰色卫衣,黑色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灰色的兔子拖鞋。” 电话里久久没有回音,警察叫道:“喂?喂?您在听吗?” “我知道了。” 傅峥的声音平静,无悲无喜。 那些风又重新吹了起来,那是比从前更为冷冽的,更为狂暴的,永远不会休止的风,那风中夹杂着一个人的叹息声,从此都萦绕在傅峥的心上。 许久之后,警察先生听到傅峥对自己说:“我很快就会过去。” 岑非的尸体被放在停尸间里,身上盖着白布,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睡得这般老实,他躺了那么久,却是一下也没有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