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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多肉是他开学的时候拿来的,据说是被好心的室友浇多了水,长的没精打采。 夏遥翻了个身,床头挂着的收纳盒里放满了瓶瓶罐罐,他吃的药越来越多,却不觉得心里好过,甚至时常胃疼恍惚。唯一好的方面大概是不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可是睡醒时的感觉难过的让人发疯,他宁愿不睡。他害怕了,记事以来他的症状从没这样严重过,他几乎快要相信自己是个健康的人了。 可是除了遵医嘱按时吃药,他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 他不想对阮程明撒谎,可是也不想让阮程明见到他这样。 他想回去了,可是他得好起来才行。 夏遥在寝室里足足躺了五天,休息并不能让他的情况好转,他真心觉得不如忙一点的好。要说开心的事也是有的,阮程明和他的交流频繁起来,早上会发消息给他,中午也会有,或者工作结束的早了还会打电话来。夏遥看着自己回复过去的文字,觉得不如就让躺在这里的他死了,留着手机里那个一切都好的人活下去。 但是不行,他今天必须要去医院,药昨天就断了,他撑不过两天。 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可以有半月喘息。阮程明送走肖锦,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发了条消息给夏遥:"干嘛呢?" "看文献。" 阮程明看着夏遥的回复叹了口气,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全都是些"挺好的","没关系","还好"这样的字眼。 "我去接你。" "不用,我下班自己回去就行。" 夏遥拿着手机等了十分钟也没有收到回复,确定对话告一段落。对阮程明撒谎让他有罪恶感,可是如果把自己的伤疤就这么揭开给阮程明看,他更害怕阮程明的反应。 医院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等叫号的时候夏遥发现没带病历本。出门前明明记得要带的,可能是忘在哪里了。最近时常有这样不小心的事发生,他即便习惯了,也觉得异常沮丧。 但是哪里都没有。 夏遥又找了一遍,床头,抽屉里,书柜还有桌子上,哪里都没有。 "你看到我桌子上的东西了吗?" "什么?" "病历本,也可能不在桌子上,我找不到了。" "没有…哦对了,刚才阮老师来了说是找你来着,看你不在就走了,你问问是不是他拿走了。" 夏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个"阮老师"说的是谁。 阮程明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七点,还有一条消息和一个未接来电,阮程明问他怎么还没回去。夏遥觉得自己很难受,呼吸都胶着在肺里,进去和出来都颇为费劲。即将发生的事逼的他没有办法思考,又怀抱着那么一点侥幸。 但是这点侥幸很快就不存在了。 浴室传出水声,客厅里亮着灯却没人,茶几上放着他那本有些厚度的病例,夏遥把自己窝进沙发里,用手狠命压住自己叫嚣的胃。 阮程明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让人喜欢不起来,阮程明把夏遥安顿好,抽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医生说夏遥失去意识是情绪激动造成的,醒过来就好。 他今天看到了夏遥的病例。 "老师……" 夏遥还是不清醒的,声音又变成了可怜兮兮的样子。阮程明叹了口气,他能怎么办呢,除了心疼,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知道夏遥心理多少有点问题,不久前陈慧秋也跟他讲过,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病例上记的都很清楚,最近一次就医是上周五,最早一次是两年前。他记得那段时间夏遥趁他出差一个人躲到宿舍去住,回来的时候左手胳膊上多了一条疤。 彼时他刚从浴室出来,原本放在桌上的病例撕成两半扔在地上,夏遥看他的样子有些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他没想到夏遥会失控。 夏遥睡的很熟,眼底发青,脸色都有些灰败。阮程明看着他没有生气的睡脸,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上午九点有一场会,阮程明趴在床边睡睡醒醒熬了一夜,七点的时候出去买了点早餐回来,夏遥微微震动的眼睑出卖了它的主人。 "我要去开会,中午来接你。" 这话仿佛说给空气,没有人回应他。 "我先走了,你起来吃点东西。" 开会不过是走个过场,无非是说发布会定在一个月后,大家最近辛苦了如何如何。阮程明开着小差听完全程,推掉会议之后的饭局,十二点赶到医院的时候,夏遥的床位却是空的。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手机里连一个可能知道的夏遥的去处都没有,他几乎打算去报警了。直到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夏遥,说话的却不是他。 "您好,我是夏遥的心理医生,他现在在我这里。" 回去的车里,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一般的沉默。周末似乎全程的车都开出来了,挤在狭窄的四车道上,更显时间漫长。 把车停好,摘档,熄火,没有人说话。阮程明沉默着下车,夏遥就跟着他,进电梯,出来,又打开门回家。 小布丁高兴的往夏遥腿上扑,夏遥下意识抱住狗,一脸茫然。突然不知道看到什么,有点激动的快走了两步,有些慌乱的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仿佛湮灭罪证。阮程明想把东西捡出来,被夏遥使劲攥住手腕,用的全是蛮力。 就像昨晚那样。 阮程明放弃了,坐在沙发里,于是夏遥也恢复了乖顺的样子坐在他旁边。 "我没有生病。" "我马上就要好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是被夏遥打破的,听惯了的温顺的声音让阮程明更觉得揪心。他一伸手,夏遥就讨好的靠过来由他抱着,阮程明把人搂在怀里,觉得自己应该是哭了,因为眼睛很热,是极为陌生的温度。 结果变成夏遥手忙脚乱,说着"对不起",然后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看他。 "你有没有生病都无所谓。" 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吐字不清,但是夏遥却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甚至有点发抖。阮程明用力把夏遥搂紧,让他冷静一点,也让自己冷静一点。 "你有没有生病都无所谓,生的什么病也无所谓,但是你不能骗我。"这次的声音清晰多了,阮程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仿佛把肺里的气体都换了一遍。 "不能离开我。" 好像坦白了一件隐瞒已久的事,阮程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坦然。他已然离不开夏遥,他终于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今天去逛街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