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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少珏从厂里回来已经是掌灯时分，他问了下人，孙鸿明还没回来。挥退了小丫头，苗少珏平日里不露喜怒的脸上带了些许烦闷。 草草用了晚饭，苗少珏去了老太太院子里，陪老太太用茶说话。老太太还是年轻的，不过耳顺的年纪，但坐在灯下，发鬓斑白，眼睛也没精神的眯着，看着，比同龄人要老得多。 苗少珏坐到老太太跟前给老太太剥瓜子，老太太叹气：“别伺候老婆子了，你呀，就是孝顺，忙的脚后跟踢脑袋，也不知道多休息一会儿。” 苗少珏把一小捧瓜子放在小碗里，搁在老太太手边，温声道：“奶奶，比起小时候您照顾我，我做的算什么？我不忙，您且将养着，忙累了大半辈子，好容易把孙儿养大了，现下该好好享福才是。” 老太太笑着摸少珏的脸：“我这小孙孙的嘴可真是会说，奶奶听着高兴。”少珏也笑，给打扇子的小丫头使了个眼神，小丫头机灵的很，轻手轻脚地给续了茶，少珏捧着给老太太：“高兴就好，孙儿可不就是盼着您高兴呢吗。” 老太太道：“我这一辈子，遇了两个好孙子，你一个，鸿明一个，你俩现在都大了，你去年成了亲，只可惜了芸儿。鸿明更是连亲都没定……只是我这老婆子怕也管不到鸿明的亲事。云城那边来了几封信，鸿明当我不知道，怕是催他回去的，老婆子没用，当年给你姑姑相看亲事，挑来挑去挑了个孙家，我这后悔了半辈子，这厢又要把孙子搭进去，哎……” 少珏低着头握住老太太的手，闭了闭眼，抬头跟老太太道：“奶奶说的哪里话，明哥是您亲手养大的，情分岂是那边能比的。再者明哥聪慧，且我在着，苗家在着，绝不会让明哥吃了亏。” 老太太喝了口茶，终是难以释怀：“我自是知道你明哥是个好的，咱们苗家的人，命都苦啊。” 少珏抚着老太太的手，宽慰她：“奶奶，可别这般说，咱们苗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您就放宽了心，等着享福就是。” 又引着老太太说了会儿闲话，逗了会闷子，看着时辰也晚了，少珏吩咐了上夜的丫头好生伺候，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11章 月色 11.月色 苗少珏猜测孙鸿明今晚不会回来。 但是他还是等在孙鸿明的屋子里，灯也不点，就躺在床上，望着床幔，不知 道做些什么。 这些天确实是忙的，但事实上苗少珏可以不忙。到这个境地二房已经不足为 惧，生意上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不济还有他娘坐镇，不怕出岔子。可是他得 忙起来，他怕见到孙鸿明，鸿明跟他向来有几分默契，这段时间，能不回来，就 尽量不回来了。 只要维持现状，熬过这段时日，等孙鸿明回了云城，一切就都…… 然而苗少珏到底舍不得了，那个他预选好的结局，他现在想都不敢想。 但他又能怎么办？仗着情分拖着人不让走？只要他说，不，哪怕他一个眼神 ，鸿明都会为他留下来，可是现在行，以后呢？三年五年估摸着也能忍耐，十年 八年呢？苗少珏从不怀疑鸿明的心意，可是他怎么舍得鸿明为他牺牲至此。更何 况，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不想跟孙鸿明最后只落得个形同陌路的下场，甚至形同 陌路都是好的。 所以苗少珏躺在孙鸿明的床上，不知望着何处，心里想着孙鸿明，却什么都 不做。 婆婆妈妈，藕断丝连。苗少珏斥责自己，却将脸埋在孙鸿明的枕头上，妄图 捕捉一丝主人的气息。苗少珏知道是徒劳，丫头们做事一向是用心的，鸿明许久 没回来，床单被褥，早就换了新的。想着，少珏眼里就流出泪来。 少珏苦笑，跟男人在一起，就要变个女人了吗？哭哭啼啼，好不知羞。这么 想着，眼泪却是流的越发多了。 “少珏？” 黑暗中骤然有人发声，惊得少珏急忙坐起：“谁！”少珏只顾着自己想事， 连人进了屋子，走到他跟前都没察觉。 来人就着月光，看见少珏脸上的泪痕，心中一痛：“莫怕，是我，我回来了 。” 少珏坐起时就看清来人了，正是许久未归的鸿明，穿着黑色的西装，长身玉 立。少珏一面高兴鸿明回来了，一面又伤心不已，感觉脸上泪痕未干，被鸿明看 到了，更是难为情，只好低下头不去看鸿明，哑着嗓子道：“你回来了。” 鸿明这段时间倒不是如少珏猜想那般，纯是为了躲他，还有一半，是因为老 师有命，让他帮忙做些事情。只是鸿明心里想着少珏，心绪不宁，事情做得三心 二意，撑了几天，终是忍不住，想着回来偷偷看一眼也好，结果刚一进房门，就 看见少珏伏在床上，不知道醒着还是睡着。 看着少珏脸上的泪，鸿明只恨不得没有早些回来，心早就化成了一滩水，走到 床边坐下，把少珏搂进怀中，少珏挣了两下，鸿明却抱得跟紧。少珏不再挣扎， 温顺的伏在鸿明的怀里，二人只静静地偎在一起，一时无话，惟愿就停在这一刻 。 这样的相拥，这一生，还能有几次？ 苗少珏恨不得将之前畏畏缩缩的自己拖出来重打三十大板。在已经没有时间的 时候还矫情地退后。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你怎么舍得？ 苗少珏猛然撑着孙鸿明的肩膀起身，在孙鸿明反应过来之前凶狠地咬上了对方 的唇，那一口来势汹汹，却最终没敢肆无忌惮。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即使中途没有滚到一起去，孙鸿明和苗少珏之间的默契 ，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是以鸿明在少珏动作的下一瞬，就明白了少珏掩在唇 舌之后的话语。 鸿明配合地吞下少珏的心思。 他们在月色下，甚至不用眼神的交流。 你进我退，你走我留。 什么都不管。 少珏抚着鸿明的侧脸，在他耳边吐气：“我明儿个……不想起了。” 鸿明低笑，回应以凶狠地欺身而上。 第12章 偏心 12.偏心 苗家三少娶了媳妇，好人家的闺女，人才相貌都是拔尖的，只是人丁稀少好似魔咒一般笼罩着苗家大房，新媳妇连个姑娘都没给苗家添，年纪轻轻就去了。 相比之下，二房好像得了老天爷的偏心，苗二老爷子嗣上顺遂，苗二少爷的媳妇生下了苗家的长孙，玉雪可爱，聪明伶俐，不过两年，又怀上了一个，四姑娘在姑爷家也顺风顺水，肚子里也是怀着第二胎。 苗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