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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向老四的叫嚷, 他才轻笑了一声:“她不是说了要拿下鄠县么?又岂有拿不下来的道理?” 这句话轻描淡得实在是太过笃定,向老四顿时呆了一呆,随即才嘿嘿笑着向何潘仁挑起了大拇指:“何总管的眼光,我们兄弟心服口服!” 何潘仁毫不客气地点头:“你们如今能看明白, 也不算晚。” 一旁的李八郎看到那旗帜之后, 心里便是喜忧差半, 听到这几句, 更是暗暗心惊:难不成向家兄弟也决心跟随这位李三郎了?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面上却还是打起了精神:“咱们是不是也得抓紧进城了?这鄠县也算得上是京畿的头等地界,想来好东西不会少。” 他这么一说, 向老四自然也是两眼放光——这可是鄠县县城啊,里头有多少有钱人家!他们这三家虽没出什么力气,总能分到一口肉汤吧? 何潘仁却看了看丘行恭:“丘小将军意下如何?” 丘行恭此时心头已是雪亮:自己当初的决断半点也没有错, 唯一的错处是, 当李三郎说要打下鄠县时,他不该心存疑虑,有所保留, 他应该全力参与……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笑道:“今日这一战全靠三郎神机妙算、何总管调度有方。我等不过是适逢其会, 帮两位呐喊助威了几声, 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自然全凭两位做主!” 他们“两位”……何潘仁只觉得心头不知什么地方如羽毛拂过,垂眸微微一笑,眉宇之间便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愉悦。 李八郎和向老四相视一眼,也只能跟着道:“丘将军说得是。” 何潘仁抬起眼眸,目光在三人脸上一转,笑容愈发清雅:“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收兵吧?” 三人顿时都呆住了,向老四脱口道:“那这县城……” 何潘仁抱歉地一笑:“这县城是三郎打下的,自然由她做主。三郎说了,今日除了县衙仓房,别的都不许动。诸位若能约束住麾下的好汉们,自然不妨带他们去帮忙运运粮草兵器;何某手下却只有跟随三郎的那几千人还能令行禁止,城外这些么,我就不让他们凑这个热闹了。” 向老四张着嘴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问道:“三郎他为何只要县衙的仓房?这县城里还有好些富户呢!”他们才是真正的肥羊,有肥羊而不宰,那他们拿下鄠县又有什么意思? 何潘仁笑而不语。李八郎和丘行恭也没做声,他们心里都明白:李三郎会这么做,那他所谋的便绝不是一城一地。李八郎越想越觉心里沉重,无话可说;丘行恭思量片刻却是抬头笑道:“那我倒是可以带些人马进去帮忙。” 何潘仁含笑微微欠身:“有劳丘小将军了。” 说完他轻轻一挥手,身后几支牛角同时呜呜作响,将那蠢蠢欲动的一万多人重新收拢,让出道路,数百辆马车从队列后头滚滚而来,直奔城门。此时城门已轰然洞开,瞧得见里头那一排排束手就擒的兵丁衙役和最中间那个白衣红马的身影。 何潘仁不由自主地带马往前走了两步。向老四踌躇片刻,回头向手下们喝道:“你们都在这里给我老实呆着,我去里头看看。” 丘行恭见何潘仁居然连马车都早已调度过来了,暗暗心惊之余也不甘落后,带着数百亲兵跟在了马车边上。 唯有李八郎心里愈发火烧火燎,忍不住叫道:“何总管这是准备慢慢搬空官仓?万一长安的援军到了,又该如何是好?” 何潘仁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长安的援军今日到不了。” 李八郎怔了怔,恍然醒悟过来:其实今日这一仗,最要紧之处不在鄠县,而在长安;他们之所以不看好这一仗,也不是因为拿不下鄠县,而是怕长安府军驰援,内外夹击;李三郎偏偏要冒充长安援军,他显然是有办法让真正的援军不能出城,可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向老四原本已走开了一步,闻言忙又回头问道:“他们为何到不了?”就连丘行恭都情不自禁地勒住了坐骑,等着何潘仁解释。 何潘仁却只是悠然道:“因为三郎早已安排妥当了。” 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凌云昨夜就让人冒充败兵去夜扣长安城门了,就像今日他们做的那样;目的也一样要让守卫们警醒,让他们猜疑,恐惧。 以阴世师的谨慎,猜疑恐惧之下,他定然会像鄠县县令一样令人紧闭城门,再设法派人查探消息。他们只要防住这些探子,就能让阴世师变成瞎子,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打紧,等他查探到鄠县的情况,设法回去禀报,那边再派兵过来,一天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当然,这些事,就没必要告诉丘行恭他们了。 见何潘仁说得如此随意,丘行恭等人心头自是越发凛然。待得在城门前见到凌云,三个人都只觉得眼前这位李三郎比之前看着更显挺拔沉峻,那清冷的面孔下更是隐含着赫赫威仪。三人各自行礼恭贺,比头一日见面时的态度何止郑重了一倍? 凌云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区别,瞧了瞧三人身后向自己微微点头的何潘仁,当下也不动声色地道了声:“诸位辛苦,请随我来。” 何潘仁轻轻带马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带着所有的人马,直奔长街尽头的县衙。 这鄠县把守着长安南下的大道,原是京兆府最繁华的县城,此时整个县城却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人声,唯有他们的马蹄声一声声回响在长街之上。不知多少人正躲在屋里瑟瑟发抖,等待着乱兵破门而入,或是连天的火光燃起。 然而他们等了许久许久,却只听到外头马车辘辘,响了整整大半日,到了日头西斜之时,那马车声才终于停歇了下来。有人忍不住麻着胆子悄悄往外张望,却见街道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倒是地上仿佛洒了一层黄澄澄的东西,那是——粟米和小麦! 这时节,米麦原是比金银更能直击人心,足以让他们忘记盗匪,忘记恐惧,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冲将出去,不顾一切地将这些洒漏的米麦扫进怀里……这动静有如一声低低的号角,越来越多人跟着跑了出来,不管手上拿着什么物件,都是能扫多少便是多少。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抬头,在寂静的大街上,这就像一场无声的狂欢,等到连砖缝墙角的麦粒都被闻讯而来的乞儿们扣索了个干净,最后一缕余晖已消失在街角的飞檐上。 暮色渐浓,华灯初上,这条长长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切就像一个古怪的梦境,此时此刻,所有的人竟都有些不愿醒来。 而在高高的城楼上,那面“李”字旗还在风中烈烈飞舞,为这个梦境,刻上了一个鲜明的印记。 县城外的三岔口上,向老四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