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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了那么多!…… 一身是伤的朱承熠得了医治。 再一细查他的身体,除了腿伤严重,还有一道刀伤几乎划过了整个后背,即便已结痂,此刻看来依旧触目惊心。 这才出门几个月,一身伤痕倒快赶上爹了,荣安咬着唇,努力压着一肚子的话。 荣安忙着给他擦身上药,军医在旁问状况,把脉和开药。 可他呢?他单手拿着筷子,狼吞虎咽扒饭吃肉,那模样,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 荣安眼眶一湿,让忙着给他布菜添饭的菱角动作慢点,又逼着他先喝了碗参鸡汤。 “你慢点吃。你是很久没吃,还是很久没吃饱了?” “倒也不是。都是在马背上对付一口,很久没吃过热的了。好吃!胃里总算暖起来了。你先别忙,陪我吃点。” “我不饿,知道子末要忙,我子时才吃了宵夜。” “这样啊……” 朱承熠咧嘴一笑,阻止了舀汤的菱角,直接端起了汤盆,一口就把一盆鸡汤给干了,直看得军医都鼻头发酸。谁都知道,从庆南直穿大周到燕安,这得有三千里吧?他还得带着朱永兴回京城,也不知都跑了多久?饿了多久! 这一身伤,有新有旧。 除了今日难免的新伤,还既有三四个月前留下的,也有个把月前所留,三五天之前的,也就是说这段时日他一直都有在战斗。 可到此刻为止,他却还一句埋怨诉苦都没有。 军医看朱承熠也是佩服得很,这事等他回去定要好好说道,如若军中每个人都有这吃苦吃痛的劲头,还有什么仗打不赢的? 也庆幸,他的身体底子很好,军医表示,那条腿问题不大,只要好好将养,会恢复的。 可荣安却觉得,就凭他刚刚奋力杀敌那劲头,他一定不会休养,还将投身第一线。 荣安有口难言,也说不出让他别去杀敌的话来。 “军医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要是瘸了,我会嫌弃你。”她闷闷说着,给他换上了质地细软的缎料中衣。 “有用吗?”吃饱喝足,他舒舒服服躺下,快半年了,终于又睡上了高床软枕,真是如置云端的舒适,连周身的酸痛也都冲淡了。“你都是我两个娃的娘了。这会儿嫌弃可来不及了。你要是敢嫌弃我,我便让你不停的生,让你生上十个,忙到你没时间嫌我。” 朱承熠紧紧搂了妻子。 “这些日子,每回挺不下去的时候,便想着你们都在等我……” 荣安刚要问他从庆南到燕安之事,还不曾开口,便觉察了他呼吸正平缓下来。一抬头,他竟已沉沉睡去。 想到太子那糟心怂样,连马都自己骑不了,也不知朱承熠是如何带着他熬过来的。体力和心力,只怕都见底了吧?…… 荣安往他怀里缩了缩,给他拉上薄被,又示意菱角两个时辰后来叫醒,便也陪着他沉沉睡去。她也好累,快两天两夜没睡了…… 两个时辰后醒来,天已大亮,朱承熠也没做什么打理,顶着一副糙样上马车入宫。 阿生来报了些消息。 昨晚事后,正如所料,朱永昊的反军并未继续折腾,而是不得不处理他们死去的战友和重整物资武器。 眼下反军已稍微后撤,但九门分布皆很均衡,警戒也严了不少。 而昨日之后,城中所有卫兵皆士气大振,世子一夜成了英雄,此刻威名正盛。 太后棺柩暂时停在慈宁宫,皇上发了话,若五天内依旧出不了城,去不了皇陵,便暂时将太后落葬于万岁山。 …… 入宫后,宫人告知,说皇上半夜被催醒一次,他见太子回来,也是大喜过望,与太子还说上了几句话。许是心情愉悦,皇上半个时辰前又醒了,精神不错,到这会儿还没睡,正在召见几位阁老,说世子来得刚刚好…… 荣安却不由心道,御医说皇上就三天左右光景,所以皇帝这该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经过侧殿,见御医正在候着,荣安便多问了几句。 宫里宫外此刻还能平静,荣安两人可以说是头号功臣。所以别说御医,就是内阁上下有事都不瞒她。 因此荣安问话,御医便也不遮掩,告知说皇上今早为了止痛用了带有毒性的猛药,这会儿精神不错,能听着议政,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若无奇迹发生,大概也就是今日了。 荣安点点头,跟着朱承熠进了殿。 皇帝的状态确实还不错,已经是半躺靠在龙榻上了。 见着朱承熠,他竟是眯眼愣了愣,在看见荣安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男子是为何人。 往日扶不上墙的俊美纨绔,只几个月的功夫就摇身变成了一气息强悍刚毅,一条腿还不那么好使的糙汉子,其实不止是皇帝,就是百官和众宫人也都目不转睛流露惊讶和钦佩。 皇帝招手,朱承熠到他跟前。 “你辛苦了。”皇帝拉了他手。“你立下大功……朕很欣慰……”皇帝的口一开一合,憋了几息,又弱弱道:“朕对燕安,有愧。” 朱承熠垂着眸子,袖中的另一手却是捏紧了拳。有愧?只是有愧?事到如今,他不该说句对不住吗? 最近的经历太惨,看到的东西太多,此刻的朱承熠面对皇帝,竟是连个好脸都已挤不出来。 内阁几位大人见气氛不那么好,立马向百官大赞半夜朱承熠带伤领兵出击的勇猛功绩的同时,也开始询问他这些日子的经历。 他们是有失望的,太子朱永兴,半夜回宫后,便与太孙抱着哭作一团。那对父子均没有半点要回府打算,那也就罢了,两人还要求同住一屋,屋里屋外都拨了一队禁军守着,没有半点君王霸气,还叫人看了笑话。 赵阁老是内阁成员里年纪最小的,所以半夜便轮值在了宫中处理突发事务。他本欲找太子问几句燕安状况,却被太子拉在了屋中。 朱永兴直言不愿做皇帝,他要推辞。朱宏文虽没说话,但那盯着赵阁老泪珠子滚滚的眼里,分明也是这个意思。 赵阁老表示,这个皇帝,已经没有其他人选,就是太子了。这是皇上口谕。 然而可笑,这对眼泪婆娑的父子俩,一起摇起了头…… 朱永兴说,在燕安受苦时,他便想着,若还能回京城,他一定不问世事,更不问政事,他只求一个闲散王爷,从此与画作伴,风花雪月过一生就好。 朱宏文也有自知之明。他说,他自我认识清晰,此刻这四面楚歌的形势并不是他的能力所能扳回。若他有十六十八岁,他一定不推辞。但他此刻年纪小,并没有这个能力。 就这样,赵阁老一肚子的话没问出来,反而郁闷得很。他悻悻离开,哪知耳尖的他还听到朱宏文也跟着其爹嘀咕了一句,说闲散王爷也没有不好,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