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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儿子,只有她会为其打算。 她要管好墨儿。 原淮野有他的儿子,她也有自己的儿子。 -- 原霁本想找到关幼萱,就将关幼萱带走。但因为公主要治罪他无召而入京、原淮野又为其解围的缘故,原霁不得不留下来,耐着性子去钟山下打马球的地方居住几日。 原淮野虽未见他们,却在那里为他们这些人备好了住舍。 原霁牵着马,带着关幼萱和其他人一同前往钟山。原霁沉默万分,他不提自己的父亲,其他人也只好坐立不安地当做原淮野不存在。 如此,一夜混沌过去。 次日,蒋墨立在原淮野在钟山所居的府宅大堂中,顶着自己母亲昨夜赠送自己的脸上的巴掌印。他被母亲训斥了一晚上,心中如何恼怒不提,天亮时,却还是到自己父亲这里请安。 立在堂外,蒋墨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什么“孔明灯”之类的话,在听到他来请安时截住了。 蒋墨扯一下嘴角:孔明灯。呵,必然又是为了原霁。 屋中武士出去,蒋墨进去。他立在堂中,见原淮野穿着家常的灰色文士袍,在自己家中,也银冠束发,衣着不苟。原淮野坐在案前翻看兵部送来的文书,低头批阅的姿势排他性十足,此番模样,又与昨夜那个倜傥万分的人格外不同。 但是在蒋墨印象中,这才是自己父亲的样子。昨夜那个父亲,才是不寻常的。 蒋墨记忆中的父亲,正是这般沉寂,冷淡,可以一整日偏居一隅,一句话也不说。 蒋墨低头,向原淮野解释自己的行为,磕磕绊绊地狡辩自己带走关幼萱,是因为原霁待关幼萱不好,自己并不是恶人。 原淮野对此不予评论,他手握狼毫写字不停,口上问:“东西呢?” 立在父亲面前的蒋墨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原淮野:“你去漠狄带回来的东西。” 蒋墨怔住,他盯着低头批阅的父亲,刹那间,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千辛万苦地从漠狄出来,为此受重伤,性命垂危,可是原淮野一封信,就将对他的关心说完了;自己掳走原霁的妻子,哄骗关幼萱到长安,自己母亲气怒自己不争气,原淮野却提都不提那事。 提都不提。 绝不会是因为原淮野对自己的理解,宽容。 只能是因为原淮野的漠视,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好不好,坏不坏。不在乎自己做好事,还是坏事。自己作恶多端也好,成为国之栋梁也罢……原淮野都无所谓。原淮野在意的,只有原霁。 好,既然公事公办,那大家都来公事公办。 蒋墨袖中拳头握紧,他眸子赤红,拼命忍耐,才咬牙道:“东西我带回来了,但我现在不想交给你。你虽是兵部侍郎,但你如今手中没有文书印章,你无权现在要看我拼了性命抢回来的东西!到了长安我才会交去兵部!” 原淮野终于抬头,向他看来一眼。 蒋墨挺直背脊,桀骜的眼神,不加掩饰。他用这样的方式激怒自己父亲,只盼原淮野发怒也好,责骂也罢。 不想原淮野盯着他半晌,说:“你现在不交出来,不要后悔便是。” 蒋墨阴沉的:“我为什么会后悔?” 原淮野淡声:“你保不住自己手中的东西。” 蒋墨当即冷笑,刺他一句:“是,我保不住。在你眼中,只有原霁能够保住,只有原霁能完美完成你交给他的任务。我这般长在长安的贵族郎君,如同废物一样,根本不被你看在眼中。” 原淮野似诧异地瞥他一眼。 原淮野道:“你是长公主的儿子,长安城中的公子墨。你母亲与我为你安排好了仕途之路,你不必和原霁比,好好地走自己的路便是。” 这般平静的语气,气得蒋墨后退一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淮野提笔,继续开始写自己的文书。蒋墨不交给他那好不容易抢来的东西,原淮野就不要了。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正是蒋墨已经领教了无数次的样子。原淮野偶有风流外露的模样,但大部分时候,原淮野都是这般冷漠的样子。 这样的原淮野,真的是大家口中那个厉害的、曾经的凉州狼王么? 蒋墨立在原地半天,盯着自己这个静到极致、冷到极致的父亲看许久。原淮野开口:“既然无事,你便退下吧。” 蒋墨不走,他突然问:“阿父,原霁今日可曾到你这里请安?” 原淮野手中狼毫一顿,抬头看向他。 蒋墨冷笑:“不曾对吧?你为他安排好了住处,他人都到了这里,可无论是他,还是他夫人,都不来看你一眼。你对他掏心挖肺,人家根本不在乎。” 原淮野再次重复:“既然无事,你便退下吧。” 蒋墨:“你为什么总是不想和我说这些?每次我问你的时候,你都回避问题?我阿母和你闹了这么多年,金姨被你也折腾得死去了那么久……为什么你还是不想提?你什么都不说,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是你儿子,我实在、实在厌恶你,你知道么?” 原淮野静静地看着他。 蒋墨身子发抖,眼眸隐隐浮起戾色。话已出口,他便再不想忍了:“你后悔么?你的两个儿子互不理睬,互相敌视,你可曾想过这一日么?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回到当初,你还会继续那么做么?” 蒋墨向前一步,颤声:“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囚禁金姨!非要这么将大家折腾到这一步!如果你不囚禁金姨,金姨不会抑郁而死。我母亲不会痛苦又怨恨,与你闹成今天这样。原霁不会出生,他不会像今日这般怪你;而我……我也可以成为让你骄傲的儿子,你也可以悉心教导我! “可你就不!你非要那样,你真的不后悔么?” 蒋墨厉声:“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总是不辩解!你说啊!我想听你说一句——为你自己辩解一句!哪怕一句!我的父亲是神,是天上的鹰,是凉州的狼王……他不应该是我看到的这个样子!不应该是让两个儿子都心生怨恨的父亲!” 原淮野静坐。 他盯着蒋墨,目中光并未闪动。 待蒋墨发泄够了,原淮野才缓缓道:“心生怨恨有何不好?有的人,连怨恨都生不起。” 蒋墨怔忡。 原淮野目中如蒙着一层灰,他明明就在蒋墨面前,他说话的声音,却隔着雾一般听不真切。蒋墨努力聆听,才听到原淮野淡声:“我从不后悔我做的所有事,也不否认我犯的所有错。 “我这一生,家族,凉州,国之大义,家国天下……绑了我一辈子。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出于公心,为了公心。得到金玉瑰,是我唯一一次私心。 “那是我给自己的安慰。只是结果不好……但我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