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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吴母犹如晴天霹雳,心如死灰,几乎崩溃。过完大年她做了一个决定,她孤身一人带着吴络来到荣城市租房子住,她一边打工一边寻找丈夫的下落。他们来荣城住了两年多,光是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了,哪还有精力找人?生活在最底层的吴母辗转于各个工地,后来有一次,工地上的钢筋落下来砸死了一个工人,开发商和承包商肯定脱不了手,但他们都想找个人来背锅,这样赔偿的钱能少很多,两方一合计便一口咬定是吴母绑扎的钢筋掉落。你试想想,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去干绑钢筋这样的活?可上到项目经理甲方监理下到身边的民工同事全都一口咬定是她,偏要将这个无权无势更没背景的可怜女人推出来当替罪羊,吴母性子也烈,在工地上和一群管理人员对峙时声泪俱下,得不到任何人理会,孤立无援的她在推搡中一头撞死在了墙上。吴络当时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他在学校成绩不错,得到母亲被逼死的消息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平静地安排好收尸、入殓和葬礼。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吴络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在祭拜好了母亲,将家里一切收拾妥当后,拿上一把提前买好的砍刀,去了包工头的家里,最后的结果是一死一残,他当时还没成年,但由于是有预谋的蓄意杀人,情节恶劣,所以判了十年。这事当时闹得挺大,还上了新闻,但即便是这样他那爸爸也没露过面,从他坐牢开始,就没有一个人看望过他,也没有一个人给他寄过钱。另外,我这边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他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做劳工的积分也高,所以半个月前已经获得减刑,提前出狱了。”

    “喂,你在听吗?我说他已经出狱了。”

    宋徽翊猛地回神,再开口时声音已是哽咽:“我知道了,刘叔叔。”

    挂完电话,宋徽翊很久都没动,她漠然地盯着眼前的窗户,心中激荡不已。

    就连手机什么时候再次响起也没听见,这次她隔了很久才接起电话。

    “翊翊,我刚才忘说了,你记得提醒你那同事。”刘景春说话时很急促,但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虽然他当初犯事是为了报仇,是义气所为,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危险人物。刚进去的时候一没关系二没钱,难保不被人欺负,可他没投靠任何一个山头,而且既不怕受体罚也不怕饿肚子像不要命了一样把所有人都打服了,更何况监狱那个大染缸,他很有可能也被周围人同化了。你让你那同事千万别再与他扯上干系了,听见了没?”

    宋徽翊像一个机器人,程序化地应下之后便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枯坐了多久,在意识到自己对那人做了什么之后她早已泪流满面。

    宋徽翊抹了把眼泪,拨通了管家的电话,与上次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同,宋徽翊很小心翼翼地打听了那个保安的处理结果。

    管家一听这事以为宋徽翊还要讨个说法,他忽然就变得很激动,一再强调那人当晚就撵走了,并且永不会再录用,以后招人也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徽翊有些烦躁:“我是说我弄错了,你们可以把那人重新聘用回来。”

    “不不不。”管家差点再次跪下:“您放心,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让这种疏忽发生。”

    宋徽翊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思考半晌,最后穿起衣服狂奔下楼。

    她开着车往附近的小区兜圈,每路过一个大门岗亭就停下猛瞧,把附近十几个小区的夜班保安瞧了个遍。

    她的行为很是可疑,好几次都引起了对方注意,眼看着对面的人抬步走过来像是要盘问,宋徽翊说时迟那时快迅速切换d档,一骑绝尘。

    当时只想着跑,跑完又觉着不对,自己这落荒而逃的样子不是更可疑了吗,宋徽翊整个晚上都备受焦灼和懊悔的折磨,她一会儿幻想着自己登上派出所可疑人员名单,一会儿幻想吴络在自己的举动下再次走上犯罪道路,大好青年毁在自己手上。脑子里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拉也拉不回来。

    结果自是无功而返,虽然对找到他这件事没抱太大希望,但回家时,宋徽翊依然很失望。

    第二天,宋徽翊待在家也是心绪不宁,她索性早早来到学校,以指导比赛为由,用工作来填补空闲。

    由于比赛加持,宋徽翊难得享受到了备受推崇的忙碌,就连漫步在学校走廊也能收获一批渴望知识的小眼神。

    在一大批小眼神中,其中有一对最为怯生生,宋徽翊刚望过去,那眼的小主人又羞怯地低下了头。

    宋徽翊最见不得这卑微样,立刻上前走到那害羞小男生的面前,蹲下与他齐平,柔声道:“怎么了?找宋老师有事?”

    她认出这是自己班上的冯峥然,幼儿园就开始学画画的此次大赛中的种子选手。

    冯峥然在迎上宋徽翊的目光时脸有些红扑扑,但说话掷地有声:“宋老师,我昨天已经画好了,但我这几天晚上都要去学滑轮,没法做修改了。”

    “为什么要修改呢?”宋徽翊觉得面前这个小男孩太没自信了:“画都是一气呵成的。”

    “可是好像画得不太好,”冯峥然缩了缩脖子:“你能帮我看看吗?如果你也觉得不好那我就重画。”

    宋徽翊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也”字,猜测可能是冯峥然的家人下的断论,她心都快化了。

    “那你今天回家吃了饭就把画拿出来,我在公园等你好不好?”宋徽翊下定决心到时候要好好鼓励一下他。

    *

    公园离宋徽翊的住处很近,她没有开车,吃完饭就溜达着出来了。

    公园里热闹得超乎想象,光是跳广场舞的就有好几拨,每一拨之间靠得相当紧凑,不同的音乐放得震天响。

    在这寸土寸金的广场舞厮杀中,滑轮教学团居然硬是开辟出了一块广袤土地,不光教学区宽广,就连家长休息区座位也绰绰有余。

    宋徽翊找了个空凳子坐下,冯峥然看见她很快冲过来,他踩着滑轮,一路风驰电掣,奔到宋徽翊面前时还在喘气,看见宋徽翊被吓到,他嘿嘿地笑起来。

    旁边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见状立刻起身,训斥道:“冯峥然!赶紧回去!你还在上课!”

    这个一直在关注冯峥然动态的男人显然就是冯峥然的爸爸。

    冯峥然讪讪地返程,冯原也坐过来,态度恭敬:“宋老师您好,我是冯峥然的爸爸。”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冯原从随身的文件袋中拿出一幅画,“真是麻烦您了宋老师,这孩子非得拿给您看。”

    冯原还保持着将画递过去的姿势,宋徽翊却迟迟没接过去。

    他讶然抬头,只见那明亮的眼里像是闪着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