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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鬼猛地抬起头,他定定地看着缪宣,微微皱起眉:“我不是忠礼。” “那好,我也不要什么‘忠礼’。”缪宣道,“我只要‘刀鬼’,而作为帮助刀鬼的报酬,你留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切听我的怎么样?” 刀鬼又愣住了,他的脑中只有食水需要报酬交换的概念,而等价交换却是他不曾涉足的高难问题。 要留下来吗?想不明白。 “我给你食物、水、药物和住所,你听我的话。”缪宣继续谆谆善诱,“至于你是谁,这一点由你来决定,你觉得如何?” 刀鬼又抬头看他,像是试图透过表象去捕捉真实:“都听你的?” 系统摸着胸口直道犯罪,而缪宣看着这样的刀鬼实在是好笑又无奈。 这也……太好哄了,难怪刀鬼在这之前一直都只斩杀鬼,从来没有听说过民间有关于他的传闻。 缪宣连忙点头,一脸陈恳:“是的,我会带着你去斩鬼,不带你杀人。” 眼前的青年身上不再带有骇人的骸骨,一头凌乱的头发也已经被宁宁细心地束好,清晰地露出了他的五官,大概是天长日久地被铠甲骸骨遮挡,青年的皮肤是有些不大健康的苍白色,配上那双剔透的红色眼眸…… 同系统一样,缪宣竟然生出了一种拐卖小孩子的罪恶感来。 不过刀鬼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眨了眨眼,然后点头:“好。” ————— 津前国内的大势已经趋于稳定,羽光忠正在破除了一切老旧的樊篱后重新构造秩序,比起已有的秩序,他更希望能建立一个新的基础。 出羽的土地仍然有一小部分在后田手中,不过羽光忠正也不着急,他统计自己土地山的人口,安定春耕,征集氏族,训练军队。 羽光忠正也许不是内政上的名家,但他绝对是兵法上的天才,在多年的蛰伏与打磨后总算是露出了非凡的一面——不,他在斩下后田大名头颅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波澜的命运。 在这样的情况下,缪宣当然也不可能空闲,既然羽光忠正接下了练兵与布防剿匪等重任,那么堆积成山的内政事务就全送到了他手上,新的秩序还在婴儿阶段,需要事必躬亲的监护,不仅如此,许多新投奔而来的人才也需要相互磨合,其中就包括在津前打乱中立功的酒井家。 这一切让缪宣恍惚间似乎回忆起了许多痛苦的社畜过往,说起来他处理事务好像确实是一把好手……不过再平庸的人才,要是能和他一样拥有这么多世界的考验,那一定也能成为国之栋梁。 但现在羽光忠正能信任的人很少,在这套老班底里内政人才更少,也只能由缪宣顶上。 两方都事务缠身,结果这一忙碌就忙到了夏末早秋。 “我都记住了。”清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缪宣一边机械地计算着手中的数字,一边顺手接过后方递来的纸张,他放下笔检查了一遍——字迹很呆板,但是能写出来就很不错了,反正他自己的笔迹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记住了吗?能理解它们的意思了吗?” 刀鬼挺直了背,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天地虽云广,独容我身难。日月虽云……” 在缪宣看来刀鬼在见闻和心智上都还是年幼的孩子,他不仅要叫他武技,同时也得把文化课补一补,也就是说,和羽光忠正一个教法。 缪宣边听边点头,同时顺手进行着毫无暗度的繁重计算,直到刀鬼结束后才放下笔:“那么明白意思了吗?” 刀鬼:“……这些人,没饭吃。” 缪宣:“……” 这个概括太质朴了,他只能干巴巴地表示肯定,然后附上粗略的讲解:“啊……确实是这样,确实是反应百姓缺衣少食的境况,这些都是因为执政者的横征暴敛。” 刀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缪宣将书翻了一页还给他:“接下来背这一页,有字不认识吗?” “你昨晚,都教过了。”刀鬼拿过书,“我都会。” 缪宣有些欣慰,刀鬼虽然不通人事,但是他的资质实际上很不错,教过的字基本上一遍就能记住,虽说不能理解诗词俳句中的意思,但是能听懂人话也是很难得的了! 而且缪宣原本以为刀鬼会戒心很重,没想到他似乎很轻易就接受了他,大概是每天都能从他这里学到武技、得到食物的缘故,有些时候缪宣甚至会觉得他太乖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和羽光忠正这小混蛋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不过让两个人听话的前提其实还是一样的,那就是先把人打服了…… 秋风瑟瑟,回廊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缪宣很快就捕捉到了这个声音,而刀鬼也听到了,他僵硬了一瞬,低下了头。 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门便被开了,一位华服丽人有些拘束地站在门口:“我把午饭带来了,舅父……呃……大哥。” 缪宣搁下笔:“今天是宁宁来送饭吗?辛苦你了。” 宁宁如今已经痊愈,被缪宣养得胖了一圈,面色红润,神情舒展,越发像是未出嫁的掌上明珠,出羽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这、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宁宁一步步蹭到缪宣的案几前,她把食盒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生怕汤汤水水会溅到书卷,“我……我听舅父说大哥喜欢甜软的东西……里面还有我亲手做的笹饼。” 宁宁紧张地绞着手指,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请、请不要嫌弃!” 虽然刀鬼已经被缪宣带在身边好几个月了,但是他从来也不和弟弟妹妹交流——准确的说,刀鬼不会主动和任何人交流,其中也包括缪宣,他最习惯的模式就是有问必答,平时安静地像是一个影子。 缪宣也不指望这孩子能有超常发挥,恰好宁宁的心结也已经慢慢解开,他索性就拜托了宁宁帮助,希望亲妹妹的善意能给刀鬼哪怕一点点的触动。 他总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要是这命途多舛的三兄妹能接纳彼此、相守相助就好了。 缪宣突然感觉到衣服一紧,他不动声色地对宁宁道:“怎么会嫌弃呢?我会好好尝尝宁宁的手艺的,我也好久没吃笹饼了。” 宁宁腼腆地笑了笑,缪宣没有回头,只疯狂暗示:“笹饼做起来很麻烦吧?刀鬼?”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缪宣只觉得紧绷的衣袖快要被扯断了,宁宁的头越垂越低,就在她快要把头埋到自己胸口的时候,冷漠的声音从缪宣身后响起:“谢谢。” 庭院外的惊鹿声清脆又有节奏,宁宁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她迅速地微微欠身:“舅父,我先走了……” 说罢这姑娘提起裙子逃也似的跑了。 “慢走。”缪宣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而看向身后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