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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楚璞之顺势转开话题,再往旁的事上引过去,与她不咸不淡的聊着,“孟将军与女郎感情甚笃,那请命前去边疆的时限也愈发近了。不知待得孟将军回京,孟宿两家便是好事将近了?” 这话问的有些唐突,可倘若问的是宿欢,那倒也只余下客套了。 ——她的作风,京都里哪个不清楚?场面话问几句便罢。 “说不准他回京时便领了个美娇娘呢。”宿欢半真半假的这么答着,见酒壶空了便再拎过一壶,慢条斯理的满上,对那些菜肴半次也不曾下箸,只一杯、一杯的灌着朱清绝。不消多久,半壶酒就空了,她索性将圆凳挪过去,亲自为朱清绝斟起酒来,“郎君可醉得慢些,仔细话还未曾讲完,你便醉倒了。” 他面泛红晕,那桃花眸子斜乜着看向宿欢,眼波潋滟,恁地好看。仅仅一下轻瞥,他便敛了眉眼,接过宿欢递来的酒杯,手指难免相触。他指骨秀气,纤柔细长的仿如笋尖儿似的,嫣红的指甲薄薄一片,被修剪得温润齐整,此刻不经意擦过宿欢时,平添暧昧。他原本并未觉察到,却被宿欢轻轻掐了下手心,顿时惊得松了手指。 满杯清酒打湿了他的衣摆,酒香清冽,也惹得场面一时滞涩,不尴不尬的沉默下来。 宿欢毫不避讳的用帕子为他擦拭,被推开手后亦不在意,弯着眉眼,唇角扬起些许意味不明的弧度,再道,“抑或是……我已心允别家郎君呢?” 宿欢说,“啊呀,生气了。” 本该难堪的朱清绝皱了皱眉头,见楚璞之对这般诡异的场景惹得神色微变,顿时也有些头疼。慢吞吞与宿欢的挪开距离,他低哑着声音开口,“某不胜酒力,着实再奉陪不了宿女郎了。” “哦。”宿欢不以为意,懒懒散散的应了一声后,再轻笑着去看楚璞之。他低敛眉眼思量着什么,半点不曾多看宿欢那边儿。托腮看着他,宿欢又问,“不知殿下还有甚要问的么?” 楚璞之此次耐不住气,相邀于她便是在贤宁王那儿得了消息,且多多少少也有些暗示她的意思。这江山换个人来做主,但凡是楚家人,他与楚琢之有甚差距呢?不过是那些年的情分。仔细想来,两人既无冤仇也无瓜葛,她安安分分坐山观虎斗,倘若楚琢之技不如人败了,血溅不到她身上半点儿。成王败寇历来如此,她又何必非得掺和进来,让着局面再添几分迷离? 他思索半晌,迟疑少顷,“确是有的……” “请。” 看着宿欢递来的那杯酒,楚璞之沉默着看了她良久,终了接过来低首抿过一口,客套道,“宿女郎也请。” 宿欢直截将那杯干了。 楚璞之,“……”这是怎么个意思? “某来代饮罢。”朱清绝只当作对那些眉眼官司恍若未觉,硬捱着为自个儿斟过酒,也如宿欢那般昂首一饮而尽,与她虚与委蛇道,“女郎海量,某远不及之。” 她低笑了声,“不胜酒力?” 四个轻飘飘的字儿被她语气戏谑的讲出来,颇有深意。朱清绝敛着眉眼只当做不曾听见,她却又道,“郎君假意拒酒,当自罚三杯。” “那女郎饮酒如水,又何必与某拼酒?”他分毫不让的将话抵回来,眸底厌恶几近压抑不住。可他还是将其遮掩了,并笑吟吟的去看着宿欢。他音色轻清,此刻略带醉意时有些低哑,软柔柔地撩拨人心,“酒过伤神,某不比女郎,不敢多饮,还劳烦女郎体谅则个了。” 他此刻眉眼舒展间,眉梢眼角笑意柔和,尽是风流旖旎,那桃花眸子微弯,眼波流转便是惑人心魂的媚态。 堂堂右丞嫡子,怎的好似个男倌儿般,半分不见端正庄雅。 宿欢眯着眸瞧他,再转首望向淡淡看着自个儿的楚璞之,倏而笑了。随即懒懒散散的收敛了轻佻孟浪,没再去冒犯朱清绝,极为好说话的开口,“那郎君自便罢。” 漫不经心的轻笑着,宿欢对楚璞之眸底的探究毫不在意,反倒柔缓着语气,一反常态的道,“殿下有甚想问的,也一并问了罢。” 她既开口,楚璞之自然不会客气。 “不知女郎……可对大皇兄有意?” 这话不仅是逾越,倘若宿欢是那小心眼儿的人,这话还得再添上些挑衅的意味。可她瞥过去看楚璞之,见着少年郎眉头轻皱,肃然危坐的模样,顿时笑开,语带调戏的反问他,“有意?有甚么意?” 抿着唇角,楚璞之因着这般不正经的回答恼怒至极,可他除却摆出冷脸子,却是连半句难听话都说不得,难免心底郁结,“女郎自重。” “重不重的,不若殿下抱着试——”看着乍然起身后拂袖而去的少年郎君,宿欢眉眼弯弯的笑着,“啊呀,生气了。” 并低低笑着,满眸戏谑,“殿下若想知道,我答就是了。” 不过这几个字,便让楚璞之顿住了步履。 宿欢说,“难免……” 她托着腮转首看向窗外,仿若那春秋如初的街道比这因着薄怒而面染轻红的少年郎还要好看似的,慢待极了的正眼也不瞧,仅仅用清雅素淡的发髻对着他。可惜,漆黑的发间并未后脑长眼。 “宿女郎方才的话,不知是甚意思?”压着怒意,楚璞之不过少顷便面色如常了。冷淡着眉眼,再略微倨傲的作态,衬得他本就出尘的皮囊愈发不俗,连低眸对上宿欢的眼眸时,也练得不怒自威的几分神韵,“又不知,女郎要答我甚?” “唔,莫要多想,便是答你问的那句。”宿欢在看着他时,便扬起唇角眸带笑意。略有些违和的温和熟稔,甚于接近他时,那此刻尚且年少而雌雄莫辨的身躯都会有少许僵硬防备,可宿欢好似恍若未觉,仍旧凑过去勾肩搭背的半揽住他,素手搭在那紧绷着的肩头,低笑出声,“这般的阴私事儿,可得在郎君耳边讲,免得让旁人听去了。” 僵直着身子,楚璞之目不斜视的看向面露醉态,伏在桌上摆明了醉得不轻的朱郎君,冷着语气,一字一顿,“旁人?” “喏。”她下巴轻抬,朝楚璞之道,“那儿不就有个么。” 这是在说朱清绝。 楚璞之,“……”何物等流? 可宿欢举止冒犯的将他再揽紧了些,似的两人毫无间隙时,除却起初被耳畔那温温热热的气息惹得不适别扭,侧首避了避,可随即便低首,姿态顺从的如了宿欢的意。 “若殿下指的是男女间的情意……”她将音量压得低,轻轻软软的在楚璞之耳侧说着话,眼见着那白皙秀气的耳廓染上羞色,再随着她慢吞吞的语速逐渐整个红透了,唇角的弧度里添了戏谑,“宿某看着他自步履蹒跚的孩童成为如今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再频频对外温雅知礼、对我亲昵胡闹,却又体贴细致时,难免……” 她拖拖拉拉的讲了许多,偏生半句旁的也不曾透露出来,这一个转折更是惹得楚璞之凝神屏息,认认真真的侧耳去听,也难免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