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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骄阳穿透玻璃,跃上陈宴的脸,他立在光亮下,浑身却散发着颓然的冷意。 下颌线紧绷再紧绷,良久,他喉结滚了下,“我答应过向宸,会替他照顾好你和奶奶。” “……” 那些掩藏在心底只敢在夜深人静时悄悄舔舐的痛意翻江倒海般涌上来,呛得人口鼻发酸。 周知意拽紧楼梯扶手,强压住情绪,吊儿郎当地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嫂子?” 第4章 04 周知意说的是气话。 这话还说得吊儿郎当没什么正形。 可那一刻,除了炸起尖刺嘲讽反击,她想不到其他的措辞。 陈宴说话虽然十句有九句不如她的意,但她听得出,他这句话说的认真。 这种认真让她感到无所适从,也极不舒服,因为她从他黑沉的眼底看到某种无从宣泄的悲悯。 而怜悯和同情,比看不起更让她难受。 她周知意活到十七岁,从来没有一刻幻想过要靠着一个外人的同情和帮衬生活下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可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用他那莫名其妙的好心戳到了她那骄傲易碎的自尊。 拿已故亲哥的性取向开玩笑还挺混蛋的,可周知意又觉得,陈宴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自作主张地闯进别人的生活,不顾他人意愿一门心思想当劳什子救世主的行为也挺不厚道的。 她盯着他,只觉得好笑,于是便扯了扯唇,笑了。 陈宴倒没被她激怒,只是脸色很难看:“你哥生前有女朋友。” 她当然知道周向宸生前有女朋友。 周知意说:“哦,你还是单相思?” 她就是不想再和他聊那个话题。 陈宴歪了歪脑袋,一时无言,像是被她气着了,又像是想教训她几句。两人就站在楼梯上,无声对峙着。 直到一行人抬着张巨大的沙发从楼上下来,语气嫌弃地让他俩让一让。 两人让开,随即又有两人抬着柜子往下走,跟在后面的光膀子小年轻嘴上不干净,阴阳怪气道:“妹妹,这头上可装着摄像头呢,想玩情/趣去隔壁啊,哥哥带你。” 隔壁是家小旅馆,这人就是典型的二流子,人怂嘴贱,看见漂亮女孩就想在嘴上占点便宜,可巧漂亮女孩身边站着的又是个乍一眼扫过去白到看不出攻击性的“小白脸”,他也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可周知意不是凭白让人占便宜的主,一抬眼回敬一句:“陪你大爷。你要买不起镜子就撒泡尿照照,哪家旅馆会给一只螳螂开房间?” 贱嘴“螳螂”嘿一声就想靠近她,手臂却猛然一抖差点把柜子砸脚上,他“嘶”了声,看向狠厉撞向他臂弯的陈宴。 陈宴目光如刀,浑身散发着戾气,“道歉。” 螳螂一怔,陈宴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向我妹妹道歉!” “螳螂”刚刚注意力都在周知意身上,这会儿才发觉刚刚是被陈宴的肤色和长相给蒙蔽了。他那眼神实在恐怖,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狠劲儿,“螳螂”吃了招,又被同伴催着道歉,便不敢再惹事儿,麻溜儿认怂。 “对不起了妹妹,是我嘴贱,你别介意。” 周知意“呵”一声笑了:“谁是你妹妹?” 陈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螳螂忙改口:“叫错了,对不起了姑娘,是我最贱,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周知意扬了扬眉,陈宴这才向后退开。 “螳螂”喘口气,忙和同伴抬着柜子跑了。 周知意看向陈宴,发现他这人也不是完全和她气场不合,至少在不肯吃亏、睚眦必报这一点上,他俩还挺像。 楼梯上又剩下他们两人,经“螳螂”这么一搅和,对峙的氛围早没了。 陈宴先转过身:“走了。” 看周知意磨磨蹭蹭地没动,他脚步停下来,等她。 周知意挠了挠鼻尖,“我说了,不用你管。” 陈宴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没什么商量:“你既然是我带出来的,我就得把你送回去。” 想到出门前徐碧君的嘱咐,周知意心里叹口气,只好跟他下楼,回家交差。 ****** 出租车停在了大路口,巷子里路窄还乱七八糟地停着各家的电动车,堆着些杂物,车不好往里进。 陈宴付了钱,两人一左一右地隔着两三人的距离往家走。太阳往西斜了点,可还是热,周知意走着走着就被晒出一头汗。 陈宴不怕晒似的,走到她前面去了。 他个子高,人虽瘦可肩膀却挺宽,影子被拉出长长的一片,周知意盯着他的影子,蹭了把鼻尖上的汗,向他那边走近了点。 然后再近,更近,直至完全走在他的影子下。 她不做声地走,脚步时快时慢,一会踩上他“肩膀”,一会又踩上他“胸口”,后来干脆直接走在了他“头上”,脚尖轻轻一点,踩住了他的“嘴巴”。 让你说我校园暴力,让你说我到处惹事儿!给你封印! 燥意退了些,凉快了不少,周知意踩着他的影子一路走到家门口。 察觉到陈宴要回头,她快走几步到前面开了门,院子里刚洒过水,湿漉漉的,徐碧君正在浇花。 “奶奶,我回来啦!”周知意没管陈宴,打了个招呼就往里面走,灌下大半杯水又洗了把脸,对着风扇把脸上的水珠吹干,才畅快地舒口气往外走。 陈宴已经不在了。 她愣了下,没多问,拿过花洒帮徐碧君浇花。 “诶诶,那几盆我刚浇过,你别给我淹死喽!”徐碧君在她手臂上拍了下,“回屋凉快会,别添乱。” 周知意笑嘻嘻地往里走,注意到南墙边那道常年关闭的小门被打开了,她朝里瞥了眼,后院堆着的纸箱子都不见了,地面干净净、湿漉漉的,和她住着的前院一样,刚洒过水。 看来老太太下午收拾过了。 周知意胸口涌起一阵说不上来的烦闷,那个“黑无常”一进门就不见了,该不会已经直接搬进去了吧? 不过,他好像没选衣柜? 她站在门口想了会,终究没进去,拎上书包回房间写起了英语试卷。 院子里始终很安静,只有奶奶忙忙活活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周知意对着最后一道理解出了会神,丢下笔走了出去。 “奶奶,我去买根冰棍。” “你少吃凉的,仔细肚子疼!”徐碧君皱了皱眉,又去摸兜:“回来捎块豆腐,晚上做素熘豆腐。” 周知意知道她要掏钱,按住了她的手,“我带钱包了。”又半开玩笑地寒碜她:“晚饭吃这么素?不给你那尊贵的客人做红烧肉了?”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