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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重复道。 她看到江以明的眉心短暂蹙了一下。 大概猜到江以明的限度。 沈倪很有眼力见儿的换了话题:“江医生,那小孩——?” 医生给小孩做了遍检查,确认没事。 在那之后联系家属才最有意思。原配女人当然不会来,奶奶倒是来了,可惜这些年家里除了男人往家寄钱,只有原配女人的店还在挣钱。 奶奶没钱没说话权,心里巴巴地想留下孙子却没底气。 至于男人,把孩子送回来就回城里打工去了。 小孩成了三不管。 江以明不太想解释这些缘故,更何况小孩就在一门之隔的客厅。 连大橘的撒娇声都能听得清楚。 正好手机响起,江以明垂手要掏。 手还没触到裤兜边缘,突然想到自己满手鱼腥。他不耐地动了下唇,然后听到边上那姑娘甚是殷勤地凑了过来。 “我来我来。”生怕错过这个帮忙的机会。 她那双纤细手指伸了过来,不懂避嫌似的拍了拍他裤兜。 “这?哦好像是的,在震。” 手指沿着口袋缝钻了进去。 江以明仿佛被春日里肆意生长的藤蔓缚了身。他也化作其中一株,在泥泞的南方天里变得更潮湿,变得更闷热,变得更让人讨厌。 “66011?是短号,要给你接通吗?” 她仿若无知。 江以明有些烦:“接。” “江医生?是我,小陆。那孩子现在是在你家?” 江以明嗯了一声,转头对上沈倪:“声音小点。” 那头陆医生以为在与他说话,压低声音。 于是双重降音效果下,就算近在听筒旁,也不得不偏头仔细听。 “哦,是这样的。孩子奶奶说联系上爸爸了,这两天有空就回镇上接他。说还是把他送去外婆家养。” “好。”江以明点头。 “那个,要不把他放在员工宿舍寄养两天?”那边问,“你那要是不方便的话……他们家这个情况确实也挺复杂的。” 小孩似乎听到了厨房的动静,胆小地望过来。 眼神就和那会儿坐在病床上眼巴巴望着他的样子一样。 惶恐、敏感、失措,包裹住唯一那丝期许。 江以明闭了闭眼:“就这样吧。” 这通电话结束,沈倪也猜明白了前缘。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能和小孩感同身受。 但她认为的感同身受是一回事,她实际感受到的又是另一回事。 至少她没有像小孩一样,在人群中被指指点点,从一个家庭被放逐到另一个家庭,甚至再下一个。 她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 但真正的抛弃,实际从未来到过她的生活。 沈倪心口震荡,而后柔软下来:“江医生,你白天上班的时候要是没空,你把他送楼下来。我白天能陪他玩儿。” 江以明似乎有些意外,处理活鱼的动作慢了一拍。 “大不了我陪他画画。”她自告奋勇,“反正就这几天,影响不了什么。” 白天他不在家,确实是个问题。 江以明点头:“好。” “那……我以后能不能再来你家吃饭啊?” 江以明转头看她。 起初猫这么看着他。 后来小孩也这么看着他。 现在她也这么看着。 沉默间隙,大橘摇着屁股从客厅进来。 它咬着之前沈倪送的玩具到处巡视地盘。蹭到熟悉的味道后伏身伸了个很长的懒腰。然后一屁股坐下,佯装偏瘫倒地。 几秒后,江以明收回目光,终于找回自己该有的情绪。 他垂下眼:“就周末有空。” 沈倪眉眼弯弯像月牙儿:“江医生,你最好了。” “……” 晚餐上桌的时候,沈倪确确实实被惊艳到了。 她原本就停留在“啊,这个男人竟然还会做饭”这种基础层次上,直到看到饭菜上桌,感官直接上升到了“和这些天吃的东西比起来,我前面到底在吃个什么啊”。 沈倪江医生长、江医生短。 小孩跟着哥哥长、哥哥短。 402的灯亮到很晚。 夏夜蝉鸣鸟叫、蛙声阵阵。 终究吵不过女人和小孩。 第12章 试探 第二天去医院之前,江以明如约把小孩送到三楼。 但沈倪没想到这么早。 她难得睡了个特别完整的觉,听到敲门声骤响,整个人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敲门声持续三下,中间有一段很长的静默,而后又三下。 沈倪满地找拖鞋,只找到一只。 单脚跳到门口,忽然想到自己蓬头垢面,一边大喊:“来了来了来了!” 一边反向冲回洗手台胡乱洗了把脸。 鸡飞狗跳之后,302的门缓缓打开。 门外,江以明垂手站着,神情没半分不耐。 小孩眼神怯怯,抱着猫跟在他身后。 而门内,沈倪下巴尖儿还挂着水珠,一副慌乱中还强行精致的“落魄”样儿。 “……早啊,我刚刚在、在做早餐。” 小毯子在沙发上拱出人形小洞,仿佛还有余温。 屋子里静静悄悄。 江以明没拆穿,手腕抬高。 香气扑鼻的麻球、豆腐脑儿从鼻尖晃了过去。 江以明:“那就是不需要了?” “——!” 需、需需需需需要啊! 沈倪眼疾手快去抓袋子,小猫爪似的一下挠在男人手腕上。 她扣住对方,掌心蓦然感受到第二人的温度。 沈倪觉得那一下跟通了电似的,从手掌到小臂,再到脖颈,往上直冲太阳穴。 有根筋连续跳动好几下,她猛地松手,声音弱了下来。 “……要的。” 早餐和小孩被同时送了进来。 她看到江以明缓缓眨了下眼,余光若无其事瞥过自己的手腕。 然后说:“今天有点事,会晚点回来。” “哦,好。” 沈倪应了一声,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奇怪。 她想起沈应铭早上出门的时候,也会忽然回头这么对季容说一句。 然后季容会说:“好,那你路上小心。” 沈倪鬼使神差补了句:“那江医生,路上小心。” 沈倪:…… 完了,自己在说什么。 她脑补得太多,以至于很稀疏平常的客套话已经不再是客套话。 狭窄的楼道,连风都静止了。 沈倪自救般胡乱扯开:“我的意思是,要不江医生你留个号码,万一有事我能直接找你什么的……” 她说的很轻,以为声音掩盖在江以明离开的脚步声中。 下一秒。江以明停下脚步,回头报出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