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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贯的冷静克制,从小就是让人省心的孩子,难得见他急一次。 姚谨中看着小姑娘苦着脸上楼,想着她餐桌上埋头苦吃的傻样,不用猜就知道是撑着了。 本想即刻跟着她上楼照拂一番,可被父亲叫去了书房,左右为难下,耽搁了些时候。 等再上楼时,直直撞见母亲探究的目光,他心里了然,盘算着该怎么应对。 徐青兰也有自己的思量,她不想,更是不敢将心底的不确定骤然放大到众所周知。 全家上下没一个人可以商量的,现下既然撞见了,自然是要过嘴问一句。 “妈。” “柳菌走了?”拣着最安全的问题开了头。 “嗯,叫司机送了。”姚谨中答。 徐青兰轻微皱了眉,儿子对这个女朋友不上心,她也略知一二,可如此冷待,反倒显得有些刻薄了。 “谨中,妈妈有事想和你聊聊。” 这样一句重话,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姚谨中看着母亲,心里却平静极了。毕竟,这画面,早已在他脑海里反复斟酌过无数次。 对峙 姚谨中的房间,独占整个三楼,里头卧室客厅书房一应俱全。 决定回国前,他交代了管家将三楼打理出来,其中寓意为何,一目了然。 没想到当初的多此一举,倒成了当下谈话的好去处。 徐青兰坐在沙发上,正襟凛然,少有的面无表情。 她面前坐着姚谨中,一样的严肃谨慎,看不出一丝玩笑。 “谨中,你与柳菌,是怎么打算的。” 姚母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姚谨中没有答,沉默加码,凝结在空气中,冻得人发寒。 徐青兰料到他答不上来,换了个路子说。 “你进公司有一段时间了,公事上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和你父亲商量着,也该是时候松手了。” 没来由的提及公事,姚谨中眼角微跳,有一股不舒适的预感。 果然…… “这么多年,净忙活公司里的事,胡乱了家里,你和蓝岚,我们总归是照顾不周。” 徐青兰说到这儿,心里不是不愧疚,尤其是对女儿,最是惭愧。 “妈,您别这么说。” 母亲的一席话让沉默不语的人按耐不住心底的慌。 姚谨中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直觉是不想听的。 “现在你长大了,总算能独当一面,我和你父亲很是欣慰。” “蓝岚马上高三了,原想着等她读完高中的课程,就送她去英国留学的。” “这两天我反复思索,不如趁这回放了手上的工作,陪她去英国,也是为了好好弥补这些年亏欠的关怀。” 徐青兰一字一句说得淡定自然,她低眉浅笑,保养得当的眼尾,透着不易察觉的细纹。 看似无意,余光时刻关注了眼前的人。 他有些急躁,虽然藏得好,却还是没能逃过识人无数的徐青兰的眼。 “妈……”姚谨中开口,却有些犹豫。 他料想过无数场面,模拟过所有对白,偏偏这一出,他疏忽了。 这一刻的词穷,是为他的考虑不周全买单。 “你觉得如何。”徐青兰看着他,将主动权抛到他手上。 姚谨中直视着母亲,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前所未有的坚定。 “蓝岚她,胆小,缺乏安全感,让她出国去面对不熟悉的人,我不忍心。” 徐青兰一愣,他话里有话,这不熟悉的人里头,自然也包含了自己。 儿子在怪她,她听出来了。 确实,姚谨中回国后,看到自家妹妹无人管束又放任自我的模样,心痛之余,有后悔有责备。 他当年走,虽说说不得已也算自私。 可父亲母亲呢,她那么小,他们竟也可以做到不管不顾。 工作忙不是可以被原谅的借口,如果家人的关怀足够多,初回国时候的蓝岚不会变得如此乖戾难驯。 他怪他们的,他不否认。 可责怪是一回事,看着母亲伤心难掩的神色,姚谨中察觉自己说了重话,心里也不痛快。 原本还备着一肚子的说辞,也不愿再多讲一句了。 被儿子一句话击溃,徐青兰的神情再不如一开始的冷静淡然,话语间透着疲惫。 “谨中,你又能护她到几时。” 一个姚氏,一个柳菌,往后还有不知道多少旁的事物叫他分心,他能护多久。 “我护她,不论期限。” 他说这话时,眸光熠熠生辉,无惧无畏,坚定万分。 正是这份认真,让徐青兰心惊不已。 他没挑明,却已然含括了所有。 原来,佣人们说得话,不是全无道理的。 陈嫂说,小姐入住云熙路当晚,就被少爷三两句遣回了老宅。 司机说,从很久之前起,小姐上下学都是少爷接送的,他毋需过问。 管家说,小姐与少爷时常同进同出,好几次撞见少爷喂小姐吃饭,如同小时候一样。 徐青兰大骇,如同小时候一样,怎么会一样,再也回不去小时候了。 原来,她所料所猜,真真假假,竟有八分可信。 “谨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徐青兰颤着声音问他,何止是声线,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妈,我既说了,自然是说到做到。” 他看着母亲,神色自若,字字铿锵有力。 徐青兰看着面前的人,记忆里的那个男孩不知何时已然长成了目光冷冽的男人样。 他有了自己的主见,她的劝诫,显然是不管用了。 年过半百的精致妇人,眸色灰暗,在儿子的无畏直视里,瞬间苍老数岁。 多说无益,他听不进了,徐青兰再无多言。 书房里对峙的两人剑拔弩张,虽是形势迫人,却也把着风度。 书房外,走廊的阴影里,赤着脚的小姑娘猫着腰偷听墙角。 那双美丽动人的眸子蓄满了泪花,小脸早就哭花了。 ---------------- 还没完。 妈妈,对不起 心事重重的小姑娘在卧室里辗转许久,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不安生,只想见他。 避着人,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楼,正想往他的卧室走去,书房的动静让她侧耳留步。 脚步一顿,这墙角便被偷听了去。 听到母亲说要送自己去英国,她慌了神,再听到母亲问他,小姑娘心急如焚。。 对姚谨中,她有把握,却不是百分百毫无顾虑的。 若他退缩,若他迟疑,若他顺了妈妈的话…… 她不敢想,怕到只剩下哭了。 耳边传来男人低厚的声音,隔着门,闷闷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