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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作“肖老”的老者旋即掬起慈笑,“原来是傅公子。老朽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莫怪。” 肖老眼中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傅望之狐疑地瞟向老管事,蓦然一愣。 眼前的这位肖老,好似能洞察人心。 傅望之抬手行礼,“肖老见外。望之乃小辈,岂能越礼。” 他扬起的眸光中透着睿智的光泽,处变不惊的仪态竟让肖老心中赞赏。 看来,坊间传闻与实不符,实乃流言蜚语。 傅望之的谦恭令肖老很是满意。 于是,肖老微露笑容的脸上多了几分真挚,“傅公子,厢房已经整理出来了。这些日子,公子就安心住下。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吩咐下人,老朽定不会怠慢。” 傅望之跟随攸廿走过抄手游廊,在停下脚步之前,肖老推开了一扇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清扫装饰过的上等厢房。 “多谢攸廿和肖老的盛情款待。” 傅望之原本只想遇到一个能为他指路的人,却不曾想得了攸廿将军的抬爱,成了将军府的宾客。 这倒是为他省了一笔留宿客栈的花销。 想到这儿,傅望之看向攸廿的目光里多了分感激。 攸廿轻咳。 在蜻蜓点水的碧池畔,立于微风中的男子任凭一头乌发飘飘扬扬,像极了一株摇曳多姿的鸢尾,富有生机且傲然挺立。 攸廿眼神略微呆滞,又害怕眼前人看出端倪,旋即僵硬地点了点头,本想触摸他那头墨发的手指便缓缓地落在了傅望之的肩上,“望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攸廿的目光凝聚于触碰他瘦削肩臂的手指上,轻轻一握,仿佛探知得到那柔若无骨的肌肤。 “望之,你近来消瘦了。” 攸廿搭在他肩上的手并未抽离。傅望之的双眸再度一愣,身体略微僵直,耳尖甚有微红泛起。 不知为何,傅望之对于攸廿的关切,有些局促和窘迫。 他甚至认为,这番话,应当是耳鬓厮磨的细语。 攸廿将军那双淡漠的眼眸里,好似,有难以捉摸的情愫。 是他,看错了么…… 傅望之想入非非的思绪即刻顿住。 他陡然发觉,就连他也开始变得不似平常了。 傅望之侧眸,慌乱地躲开攸廿的视线。 攸廿顺势收回了右手。此时此刻,退在一旁纵观形势的肖老眯着眼,看得傅望之心底生怯。 “将军,傅公子,晚筵时辰到了。” 肖老的一句话,恰到好处的划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明灯如波。 举头三尺之上,一道雷电掠过,大雨滂沱而至。 ☆、国命使然 今日的晚筵就设在雨亭之中。 托着碟盘的婢子来来回回,捧的皆是珍馐美馔。 晚筵毕,雨亭外的瓢泼大雨渐变细雨蒙蒙。 傅望之看着撤走碗筷后的石桌。石桌上,摆放的盘盏内,玉露冰莲,金铃炙……红似玛瑙,绿似翠玉,花色纷呈,精致香甜。 此时,他瞧见的全都是各色糕点甜膳的试品。 肖老正站在傅望之的身侧细细地询问。 “傅公子你看看,哪家的糕点合你的口味?”肖老一张脸转过来,虽是苍颜白发,却有说不出的气势凛凛。 傅望之闻言有些惊疑,肖老知晓他以往的喜好?亦或是,攸廿将军想要试探他的身份? 他缓缓地抬手,只拿了就近盘盏里的糕点。 见状,坐在一旁的攸廿思忖片刻,柱着下颌,道:“以后,就让醉仙楼多送点金铃炙到府上好了。” 他见傅望之面上顿了一下,以为是戳中了他的喜好,旋即露出惊喜之色。 攸廿将军的吩咐被肖老传达了下去。 不消一夜,府邸里的大小侍从婢子纷纷知晓,他们的主子,带了位美男子在府中长住,那男子,遗世玉貌,是主子捧在手心里的人儿。 雨亭外,夜幕低垂,大雨终是停了下来。 长长的回廊里,有随侍掌灯的婢子引路。 傅望之走在攸廿的身后,总察觉有目光正若有若无的朝他打探。 路过的婢子似乎在窃窃私语,而攸廿却并无用眼神呵斥制止的迹象。 不知为何,傅望之扬着眼眸,在灯影幢幢之下,看见攸廿唇角噙起了一抹笑。 攸廿将军,又笑了。 傅望之站在回廊分道的一头,神色怪异。 他向攸廿揖手告别的时候,攸廿只是冲他点点头便自顾自地往另一端走去。 当然,若是他并非一直保持微笑的话,傅望之一定会认为他与平常无异。 然,他好像被攸廿炯炯的目光盯得有些四肢发颤。 或许,是碧池里的冷风拂面吧。 傅望之抱着双臂继续宽慰自己。他也迈开步子往前走,隔着树荫,望见了碧池上那团不圆的光亮。 夜色朦胧。 傅望之推开门扉,绕过屏风进了内室,却见新摆的盘盏里,摆放着梨花团露。 同样是一碟糕点,但捏在手里的,并非是他情急之下的无意之举。 梨花团露—— 这是他自小便喜爱的吃食。 傅望之捏着梨花团露的指腹微滞,环顾四处,却不曾发觉有可疑之人的声息。 能够送来梨花团露的人,除了攸廿,会是谁…… 这也是攸廿的试探么。 傅望之放下窗棂,坐在桌案旁,将手里的梨花团露掰成两半。 “果然。” 他将糕点内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展开,片刻,便瞧见了布条上的赤字——梼杌。 傅望之原本若有所思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 他指尖触碰的“梼杌”二字,不止是令人发指的上古凶兽,更是死而不僵的复国执念。 在他仅存的记忆里,梼杌,曾是暗中辅佐楚睿的刺客组织。 他记得,当年的梼杌,在纪国灭杀了众多反对楚睿推行法令的王宫大臣。 而如今,梼杌也要在周饶卷土重来么。 傅望之垂眸颔首。 在昏暗的阴影里,昔年往事如流水般潺潺而过。眼前的景象,老师,攸廿,仓镜,尚昀——早已成了自己在偌大周饶国土上唯一感到温暖的所在。 他,果真是变了。 自他被世子府邸的侍卫强行带离纪国,到他隐姓埋名拜入庭界山,不知不觉已有两个年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不知楚睿的生死,却明了一旦被打上亡国的印记,必然,不能善终。 在他还来不及察觉的时候,他已经被梼杌抓住了软肋。 倘若他一直隐世不出,光复纪国的势力便会随着流年永远湮没于史册帷幕之后,然而,反抗已然成了自掘坟墓。 何苦。 有些仇,既然逃脱不了,那在此之后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