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铠甲

    孟繁秋发觉，她的日子变得平静了许多。

    无论是何铠的骚扰，还是许晴等人的刁难，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甚至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这是她来到这所高中后难得的好时光，孟繁秋大约猜到和姜晗有关系，但是却并不曾开口问过他，不是没有勇气，只是不知道以何种身份开口。

    对啊，他们已经拥抱、亲吻、甚至有了肌肤相亲，可是连朋友也算不上。是情侣吗？还是炮友？还是只是惊鸿一瞥，偶然心动。肉体虽已触碰，但灵魂依旧孤独。

    孟繁秋思来想去，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除了偶尔能在走廊碰面，但也只是点头之交，让孟繁秋心慌。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愚蠢与毫无保留，面对着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居然交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她貌似真的是个婊子，别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她就忍不住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胡思乱想是没有结果的，正当孟繁秋觉得世界一片灰暗的时刻。外面响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凌铭来了，还是那清澈的嗓音。

    孟繁秋，姜晗给你的，快拿着。凌铭挤挤眼，留下一个微笑后转头离去。旁边的同学听到声音忍不住望过来，孟繁秋连忙将纸条收起，尴尬的笑笑遮掩下去。直到上课了，才偷偷摸摸拿出来那张攥在手心已经有点汗湿的纸条，缓缓打开。

    抱歉最近没能联系你，其实我也很矛盾，我想找你但怕你被老师发现影响到你，可是不找你我做不到。所以今晚放学要一起走吗？对了这是我的qq和电话，认识也有些日子了，居然连个联系方式也没留，那么今晚见。

    字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且丑，语气也十分客气，好像他们第一次认识一样。表面的正经和那天在储藏室他几乎判若两人。孟繁秋想起那天的种种情形，不禁羞红了脸庞。

    时间开始变得异常难熬。孟繁秋觉得有些度秒如年了，她好像真的是个傻子，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就能把心掏给人家。就像前一秒还在为姜晗不理她而难过，后一秒就能因为收到回应而心满意足。

    而姜晗那边也是如此。之所以这几天没有找孟繁秋，是因为他在思考着如何能真正的解决一下她目前的处境。作为一个性格淡漠的人，他从不愿意插手别人的事情。可是为了孟繁秋，他第一次破了例。

    两天前他找到了何铠，新旧两任见面，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何铠并不想就此放手，但也惧怕姜晗家的势力。虽有怨气，但是也勉强答应了。

    姜晗，孟繁秋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这是何铠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是怎样的人，还用不着你来跟我说姜晗愠怒。这时的他还无比相信孟繁秋，也听不进去这些话，可是后来正是这些话，将他们的感情差点毁于一旦。

    后来他又托人联系了许晴等人，答允不再欺负孟繁秋后，他才安心下来。又因为孟繁秋是住校，而他是走读。父母对他的看管又十分严格，白天在学校怕被老师看到，晚上放学又怕被父母撞见。他内心也十分痛苦与纠结，生怕给孟繁秋带来更多麻烦。但是抵不住内心的思念，便偷偷写了纸条，拖凌铭送来。

    晚自习下课铃终于响起，今天是个周五，大休的日子可以在周五晚上就直接回家，也可以选择第二天早上再出发。孟繁秋通常会选择直接回宿舍第二天搭校车回去，可是今天约了姜晗，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回去收拾东西直接回去，还是怎样。

    外面的人影逐渐稀疏，教室中只剩下了孟繁秋一人孤独坐在座位上。已经等了快15分钟了，姜晗依旧没有出现。孟繁秋怀疑是不是他忘了这个决定，或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但是她却迟迟不愿动身去姜晗班里找他，没有理由。

    孟繁秋又等了几分钟，外面人已经彻底走光了，教室的灯也只剩他们班亮着，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平复了一下心绪，孟繁秋决定回宿舍。正当她背上书包刚要起身。教室的灯突然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孟繁秋十分畏惧，她吓得尖叫，抓起书包就向外拼命跑去。转身的那一刻，一双手伸出手被紧紧抓住了她。

    那一刻，黑夜与白昼好像都不再重要，因为就算再黑，孟繁秋总能抓紧那双手，拥有足够的底气与勇气与黑夜抗争。在那些最难熬的日子里，只有姜晗对她伸出了手。他不嫌弃她的污秽、她的懦弱、她的不堪，愿意背着世界所向伸出那双手，拉孟繁秋一把。所以哪怕后来姜晗不在了，孟繁秋也会觉得当年那双手依然在身边。

    两人在黑暗中伫立良久，谁也没有先开口。那是属于孟繁秋和姜晗的青涩时光，是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

    姜晗带着歉意开口：抱歉，是我来晚了，我只是怕被同学们看见，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黑夜看不清孟繁秋的神色，看不清她嘴角的弧度和眼角的泪痕。

    没事，我们现在去哪里？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孟繁秋有点着急，如果再不回宿舍，那么就要关大门了，到时候她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我送你回家吧，这样就不着急了。我听说西门有家很好吃的米线，咱俩去吃宵夜吧。姜晗并不知道孟繁秋家里很远，又是周末，想带着孟繁秋出去逛逛散散心。

    好孟繁秋毫不犹豫答应了，她知道自己再拖下去自己肯定回不了家，但是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怕自己的的拒绝会让姜晗不满。在他面前，孟繁秋总是有一点自卑的感觉。

    夜色朦胧，紫藤花爬满花架，树木郁郁葱葱，刚修剪的草坪散发出阵阵青草的香气。Y高别的不说，绿化在整个市都是数一数二的。偶尔传来几阵笑声，是难得休息的高中生们在宿舍打闹嬉戏。姜晗和孟繁秋牵着手走向校门口。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

    姜晗的手心出汗了，弄得孟繁秋有点难受，她最讨厌手心出汗，弄得黏糊糊的，会让她想立刻冲到洗手间洗手。可是姜晗握的那样紧，让她不得不适应着。两人其实内心都有许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人在眼前。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两人似乎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两人偶尔对视的眼眸就诉说了太多的情深万种。谁说年少的恋爱都是恣意张扬，对于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来说，生活不是，沉静含蓄，才是常态。

    米线店热气腾腾，尽管天色已晚但依旧坐的满满当当。两人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孟繁秋刚想直接坐下却被姜晗拦住，掏出纸巾仔仔细细的将油腻腻的凳子擦干净。又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桌子，这才满意。

    孟繁秋觉得自己和姜晗相比太粗糙了，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一人点了一碗米线，孟繁秋的是酱汁鸡肉米线重麻重辣多加葱姜蒜，而姜晗的却是最清淡的鸡汤火腿米线多放醋。热气腾腾的米线不一会端了上来。滚烫的米线洁白，汤料浓郁，让人食指大动。

    你喜欢吃辣啊姜晗看着红彤彤的米线，就觉得舌头已经有点刺痛了。

    嗯，我无辣不欢孟繁秋埋头吃的很香，她对粉制品一般无感，可是这家米线调的味道极好，她很满意。姜晗看了看眼前自己的米线，碗边还有些没擦干净的水渍，他有些后悔带孟繁秋来吃这个了，如果不是太晚商场关门，他一定会带她去吃他最喜欢的那家牛排。

    你为什么不吃啊，不好吃吗？孟繁秋吃着吃着发现姜晗始终没有动筷，还以为他不喜欢吃。

    没有没有，只是看着你一时入神，忘记吃了姜晗连忙打圆场，孟繁秋莞尔一笑，让他抓紧时间吃。

    两人聊着班上的事情，姜晗问孟繁秋最近有没有欺负她，她有些愕然，问姜晗怎么知道。姜晗说没事就行，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不想让孟繁秋知道太多，他只希望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能够幸福快乐，而那些苦难，他替她挡着。

    夜半时分，店铺也要打烊了，两人出了店铺门犹豫不知去向哪里。得知孟繁秋家里很远，姜晗有些愧疚。可是孟繁秋却觉得没什么。和姜晗吃吃饭说说话，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快乐的事情。

    要不，去我家吧，我自己一个人住，明天早上再把你送回家吧姜晗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

    孟繁秋不想答应，可是这么晚她真的没有地方可去，想去宾馆住一晚，可是她兜里连100块钱都拿不出来，她没有选择，只能同意。姜晗的家离学校不远，是刚建成的学区房，入驻的用户还不算太多。孟繁秋去听说过这里的房价居高不下，还以为姜晗只是为了学习租住在这里。推门进去，一切陈设都十分崭新，电器设备甚至连保护膜都没撕掉，足以可见主人入住的频率。孟繁秋因为米线身上沾染了气味，心里有些别扭，便问姜晗能否去洗个澡。

    当然可以，我给你烧掉热水姜晗连忙走进浴室为孟繁秋准备，只留孟繁秋一人坐在沙发上等待。坐了一会，孟繁秋起身走向窗边，今晚夜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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