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七点四分五十九秒，我掐着时间在你出门前出门。我总是期盼和你相遇的时光。

    七点五分，你走了出来。你关上公寓的门，轻轻的，以防关门的声音太大吵到楼里的其他住户。贴心的举动。这栋公寓的隔音不好，没有办法，谁让我们是工薪阶层呢，我们负担不起高档公寓的房租。

    今天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外搭了一件浅米色的大衣，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厚底的短靴。黑白搭配，经典。你带着一对精致的金色圆形耳环，耳环是镂空的，戴在你耳朵上不会显得笨重。你从不化妆，但每次出门前都会涂上唇膏。红色的唇和拎在手里的红色皮包是你身上唯一的亮色。我不懂时尚，但你明显有着自己的品味。

    这套搭配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要说你今天美极了。尽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这么小的包，它里面什么都放不下。让我看看你在里面放了什么。手机、充电线、耳机、充电宝、iPad、钱包、笔记本、黑水笔、纸巾、湿巾、含酒精的洗手液，一个小镜子，一支唇膏，一管护手霜，还有卫生棉条，那个包居然能装多东西吗？好厉害，像是万能腰带一样。

    你转过身看见了我。你对我露出了一个柔和的表情，你说：早上好，克拉克。

    早上好，克拉克。为什么你能把我的名字念得这么好听？我喜欢你叫我名字时舌尖轻碰上颚发出清脆而短促的弹音。

    CLARK.

    爸妈给我起了一个好名字。

    我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像激动的毛头小子，我腼腆地回应你，早上好，莎拉。

    莎拉·布朗，在星球日报对面写字楼里的一个小企业上班，每天的工作是回复一些不重要，但必须得答复的邮件。我的邻居。我的暗恋对象。

    我在你之后进入电梯。今天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幸运。你身上的味道很快就在狭小的电梯间飘散开，淡淡的香水味和衣服柔顺剂的香味掩盖着你皮肤本来的味道，这让我感到遗憾，不过我还是可以闻出来。

    你的味道很温暖，很柔和，有点湿润，还有点成熟，你散发着女人应该有的味道你闻起来就像你自己。我知道这样说很愚蠢，我也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我能说出来的，但没有什么能与你相比的。

    我和你呼吸着相同的空气。我喜欢。要是我说我喜欢呼吸着你吐出来的气息是不是太变态了？

    我不应该这样幻想你，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想控制自己。光是在脑子里想想你就能让我心情变好，我想看你皱眉，我想看你微笑，我想看你用手指把头发拨到耳后的样子。你的中指侧面有因写字磨出的茧子。你的手真小，我的手可以把你的手包住，完全的包住。

    你的话不多，但是我想听你说话，拜托说些什么吧，什么都行。最好是克拉克，你真好，我喜欢你咱们交往吧。

    啊，你新做了指甲。瞧，我有注意到你身上的每一处变化。这是什么颜色？奶咖色吗？低调的颜色。你涂什么都很好看。如果我主动和你谈起你新做的指甲你会不会以为我是gay？管他呢，我想要赞美你，虽然美丽是你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特征。

    你指甲的颜色很漂亮。这么开口会不会有些唐突？

    你看上去有些吃惊，但还是开心地笑了一下，你笑了。你真可爱。

    谢谢你克拉克，你真贴心。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高兴。

    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个颜色把你衬得很漂亮，但这么说实在太像性骚扰了。你不会喜欢的，我也不喜欢，我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轻佻。我不是当花花公子的那块料。真不知道布鲁斯是怎么做到的。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我有些失落，雄性生物生来贪婪，我想要更多和你独处的时间，仅仅在电梯里的几分钟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我每周都会有几天和你一起坐地铁去上班，不是每天，每天就过于刻意了。你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如果每天都会在你的通勤路上出现，你一定会反感我的。你会想，克拉克·肯特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独居的单身女性本就不易，我不想你增加不必要的担忧。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你真是太难接近了，莎拉。我只能提醒自己，耐心点克拉克，种子需要时间才能发芽。

    我们凭借习惯去地铁站的咖啡店买早餐。我要骄傲地说，这个习惯是我培养出来的。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我也没有，我不用吃饭，但是你不行，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你会得胃病的。我不想你用省下的早餐钱去治胃病。所以在有我陪伴的早上，我都会以买早餐为借口，然后买上双份的咖啡和三明治带给你。

    你看穿了我小伎俩，你说克拉克，谢谢你关心我，你真是一位好朋友。好朋友，好吧，和我想的有点出入，但是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可你是不愿意拖欠人情的人，每次给你买完早餐后你都会邀请我吃午餐。我喜欢午餐约会，我也喜欢照顾你。我想要照顾你。所以，不要这样，莎拉，你不欠我什么。

    你不喜欢早高峰的地铁，地铁上的人太多了，你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我懂你的感受。我要是能带你飞就好了，那你就再也不用这么早起床了，你完全可以踩点上班。

    你比我先挤了上车，你站在角落里。地铁上的人很多，我被人推搡了一下。

    那人语气粗鲁地对我叫喊，大块头的笨蛋，别挤了！

    我尴尬地向那人道歉，抱歉先生。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你却被激怒了。

    克拉克过来，你不需要和没有教养的人道歉。你语气生硬，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了车厢的角落里。你没有看那个人，用身体挡在我和他之间，他听见了你的话，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但在已经引来其他乘客侧目的情况下他终究没有发作。

    我的脸有些发热，你在维护我。你不是性格强势的人，但却愿意为了我不惜和陌生人起冲突。你真好莎拉。被你维护的感觉真好。

    如果我在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你，我一定会在本子上写上咱们的名字，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想想。

    莎拉和克拉克。莎拉·肯特。不，不好听，还是你本来的名字好听。克拉克·布朗。比莎拉·肯特稍微好听一点，但是我想保留我的家族姓氏。克拉克·布朗·肯特怎么样？双姓，莎拉和克拉克·布朗·肯特，我们既可以纪念家族姓氏，也可以创造属于我们的名字。

    你不必生气的，我并不介意这件事。那个人不是在有意针对我。地铁上充满了怒气冲冲的上班族，他们厌烦被迫工作，连续做上几十年不愿意做的事情，是个有思考能力的生物都会不满。那个人只是迁怒而已。

    人们需要一个发泄口。

    当然了，天使，你从来不介意自己被别人如何对待。但是我很介意自己的朋友不被人尊重。你用食指使劲戳着我的胸膛，你离我很近，血液的奔流声，心脏的跳动声，衣服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你的一切在我耳朵里清晰又无比突出，我必须维护朋友的尊严。

    听上去像骑士会做的事情。我笑了起来。

    希望我有这个荣幸。你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我，你真可爱，莎拉，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地铁到站停下，你没有站稳，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你不仅被撞疼了，你的口红还印在了我的外套上。这让我愉悦起来。

    莎拉，你没事吧？我扶住了你，如果可以真想就这样抱住你。

    比起我，你更应该关心你外套。你尝试从皮包里掏出湿巾，但人太挤了，你没能拿出来。

    你想了想，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对我说，晚上把外套拿到我家，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等等，莎拉，你这是给了我一个叩开你家门的正式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