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心悸
十四、心悸
思远又一次放纵自己进入到了这里。 嫩青的草坪上,开着大片大片的花朵,恰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小雏菊,黄的白的红的紫的,错落有致,晕染成个爱心形状。阳光穿过雾气洒落下来,将这爱心染上金边,看起来俗不可耐。 此处空间很大,足够夜思远来回奔跑上个几天几夜,但看见的,永远都是一样的景色,花草树木,阳光小溪,都是凤九仪认为最美的东西。 思远怔怔地走到小溪旁,一个卡通人偶正在这里玩水,将溪边的水花踩得四溅,快乐地旋转。 卡通小人的嘴角翘得高高的,看起来真的是很开心。 思远看着她,皱着眉说出了口:这是什么流派? 即便看了好几年,她也还是不明白凤九仪的审美。 卡通人偶是不会说话的,就像一只不通人事的小兽一般,只会凭心意和直觉行事。 思远猜测它是凤九仪留下来安慰自己的。 她拢了拢裙子,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想照旧向这人偶倾诉,只见人偶重重一踩,溅起一片水将自己的裙角浸湿一片。 思远满脸麻木。 师尊,你当时为何把凤凰火给我呢? 她托着腮,看小人偶玩耍,自言自语道。 我道这坠子只是普通坠子,岂料它还真救了我的命,你是早就料到了吗? 但火种被我拘住,将它喂养长大这事你可料不到。她柔柔笑起来。 人偶似是习惯了她有事没事就对着自己胡言乱语一通,不理她,也不玩水了,专心致志趴在溪边看小鱼。 你这凤凰火脾性真是霸道至极,吃我的用我的,还不许雪种冒头,天天见面就打架,我的识海都要炸了。 近日灵隐又给我介绍了几个男修,你都不关心一下,万一瞧中了哪个怎么办。她是开玩笑的,那些男修个个伏低做小,她极不喜欢。 如今寒天也渐渐打出名气了,往日的友宗也常有来投奔的,你要是来我这里,我就将掌门之位给你呀。这也是开玩笑的,真这么做灵隐要把她念死。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也不想见师姐,你都不要我们了。 她怅然道。 不想见,便不见吧,人生这么长,总有释然的时候。 近日我要闭关了,此次出关,我要履行对一川的诺言,因此要更厉害,更强大才行,才能保护我的宗门,才能帮一川复仇。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这里,你一个人,务必像在我面前一样开心。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卡通人偶说的。 人偶像是这时才听到她说话,从地上爬起来,蹦蹦跳跳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毛绒的触感一触即离,思远嘴角噙着笑,伸出手想摸摸它的头,人偶已经蹦蹦跳跳走远。 手落了空。 魔域内魔气冲天,但往日魔气最浓郁的魔宫内却稀薄了不少,很有几分门可罗雀,人丁凋零的模样。 娇小的女子提着药箱匆匆走过回廊,一路上都没遇到一个人,反而惊起几只乌鸦,振翅飞走。 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黑沉的大门前,女子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却知道耽搁不得,轻轻地叩了叩门环,那充满不详的黑色大门长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后却没有一个人。 女子提起裙子,匆匆进去,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闭。 她像是很熟悉这里的路一般,每一步都是最短的距离,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暗沉的屋子。 光线的昏暗只能盖住屋子里的布局装潢,至于中央盘坐的苍白得可怕的女人,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到。 她长发如瀑,披散在肩上,顺着肩膀和腰线,拖曳到地面,加之一身不吉利的黑衣黑裙,真真像个煞气四溢的雕像。 若冷恭敬地行了礼,小跑到她身旁,取出药箱里日常用药,给她服下,魔尊的心悸是老毛病,长期要调养,至于其他的,分别是缓解头疼的药,温养灵脉的药,安神静气的药 一一喂她服下之后,若冷转到夜卉迟身前她第一次想在身后运功,差点被杀掉! 转到身前,盘腿坐下,手掌抬起,绿莹莹的木灵聚拢,沿着若冷的手掌对着的位置,渐渐吸入夜卉迟的身体里。开始还较为缓慢,逐渐地,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掠夺一般从若冷的身体里疯狂抽取灵气,若冷一惊,好在她已做好了准备,立刻便调整好灵力输出的速度,并试图感应那些灵力,控制着它们在夜卉迟受损的经脉里游走,修复。 这不是几十年前的旧伤,而是新伤,每隔一段时间,夜卉迟就抽风一样跑出去找人打架,把自己折腾得一身是伤,再回来陷入沉睡。 虽然荟蔚大人没有明说,但若冷隐约猜到这和魔尊的血脉有关系。 她压下那些念头,专心为夜卉迟疗伤。 等到体内的灵气被洗劫一空,干涸得像是三年没下过雨,若冷才收回手,无力地垂下头。 魔尊好能作啊,她已经快兜不住了。 这次治疗的时间比以往快,因此夜卉迟往日此刻半梦半醒,现在却清醒过来。 她感受了一番变得更加宽阔的灵脉,和心脏处阵阵有所缓解的心悸,还算满意。 毕竟离那个时间越近她就每天都会心悸。 当初凤九仪引来的天雷威势震慑住了它,是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发作,眼看时间越来越近,' 它' 还是忍不住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睁开,夜卉迟凝视着这个替代燕飞的人,差点将她看得跳起来。 虽然魔尊长得很好看可是真的很吓人啊! 见她这么害怕,夜卉迟移开视线,淡淡道:去荟蔚那里。 不就是拉拢人心吗,夜思远会,她难道不会? 这是做得好,有奖赏。若冷颤颤巍巍行了礼,赶紧拖着箱子跑了。 奖不奖赏的无所谓关键是不要老是在她聚灵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啊! 魔尊的心思真的好难猜啊。 女子莽莽撞撞地撞到荟蔚,赶紧丢开箱子行李道歉:请大人恕罪! 荟蔚对她这副天然呆的模样早已习惯,眉头也不皱一下:魔尊的情况如何? 回大人,已经治好了,尊上这次的伤势没有往常严重。若冷头都快要低到地上了。 荟蔚觉得头疼:你怕她也就算了,为何也这么怕我? 他觉得自己是最亲民的魔宫高层领导之一了。 若冷嘴唇张张合合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荟蔚见她为难,也不逼她:好了,不用你回答,你最近做得越发好,我来带你去挑选几样法器吧。 荟蔚大人真是大方!若冷一下便将方才的诚惶诚恐抛在脑后,屁颠颠地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