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顺水推舟
第二章 顺水推舟
她在脸颊上淡扫些腮红,便出门了。 蓝山咖啡馆坐落在东湖景区,沿街一带风景如画、亭池相映,很有些古朴的意趣。 林殊不爱喝咖啡,严格来说,她连饮料茶水都不喝。 她刚下车从湖边石子路走过来,咖啡馆窗边就有人对她挥了一下手。 林殊顿时又想起少女时代的暑天。 室内冷气很足。 林殊胳膊搭在厚质方桌上并不怎样冷。 对面穿着衬衫的男人看着她沉思的样子,开口说:你有事找我。 他没什么改变,长相是林殊过去喜欢的类型里最拔尖的那种,眉不怎么锋利,眼睛是泛着光的黑檀,沉沉影影。 盖住眼睛,只留下柔和的唇,秀挺的鼻峰,五官出众得像幻想的手雕塑成的完美造物。 他是林殊审美的标准化身,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想过,他在床上的样子一定很可爱。一般情况下林殊不会直接就从穿着衣服的样子想到对方的裸体。 嗯。 说说看。 我需要你帮忙。林殊身体前倾,通常表示她已经下定决心。 你说。 怀宣,我决定离婚。 方怀宣嗓子眼儿被堵住了似的,哑口无言,半晌才说:我并不是你的律师。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沉静的林殊,总是她一句话就能搅乱他的立场甚至是他的打算。 跟他说这些又做什么呢,结婚也是这样告诉他的,那么离婚又来通知他并不为过。但他生气自己仍然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急切的欣喜,就和刚听见她结婚消息时被绝望笼罩一样。 总是他占下风,总是他受触动。 何必在自己认命满盘皆输的时候又来给一点希望呢。 她太残忍,却反而更动人。 又忍不住自动替她辩护,她也许深陷痛苦才会向自己倾诉?那么自己就有责任回应她交付的信赖。 你该再想想。 我就是在想,我终于明白当初结婚的目的。 方怀宣抬起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我想我结婚就是为了出轨。 林殊的表情过于认真,方怀宣差点被咖啡呛到,狼狈地回避着她的视线。 我又能做什么? 我们以前就是情人。 方怀宣有些气愤,不错,他们以前是情人,甚至从齐恒和林殊从确定关系到订婚,他都插在中间,影子一样的情人。 直到她决定结婚,才主动断了。 方怀宣甚至还以为林殊只是从他和齐恒之间选了后者,他以为自己也曾被作为结婚对象考虑过,理由仅仅是他自己千百回地这样想过,也求婚过。 方怀宣没想到林殊只把他当成一个熟能生巧的老情人。 那么以前都是他一厢情愿? 你把我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旧情人?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角色。 林殊忽然笑了,她不常笑,所以笑起来也让人看得发呆。 方怀宣仍在喃喃自语:你以前也总是喜欢捉弄我。 林殊打断他:现在不会了,怀宣,我非常喜欢你,我决定离婚。 是这样吗?喜欢你和离婚这两句话放在一起说,可以理解成为了他才离婚么? 方怀宣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飞蛾扑火。 但他又是怀抱火绒的人。一点笑意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引燃潜滋暗长的心意。 飞蛾扑火,非死不止。 方怀宣忽然感到绝望,难道说只要林殊愿意,他就永远得爱着她吗? 但同时他心里已经确定无疑了,他知道自己只能接受。 林殊是个残忍、熟练的刽子手。 一句话就能钝割他的心。 可她现在又来给自己安慰了,他甚至都没有再推拒的勇气,因为不知道林殊肯不肯再问第二句。 你要我做什么? 林殊喝水润了润嘴唇,方怀宣出神地看着她的动作和湿润的唇角。 做爱。 你搬家了? 嗯。 方医生,你的装修品味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冷淡。 你喜欢吗? 还不错。 林殊躺在宽大的沙发上,两条腿斜靠在扶手上,扬起的裙摆下露出一截腿根。 方怀宣替她脱了鞋袜,跪坐在地上和斜靠上身的林殊顿时相对无言。 两人都触及到同一个久未涉及的绮想,林殊倒是不尴不尬面色平静,方怀宣难堪地偏过了头。 他这样到底算什么。 方怀宣站起身:我去洗澡,你 要一起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 你肯做的事,我什么时候拒绝过?方怀宣自嘲,掩饰住从心底浮泛而起的羞惭。 好吧。林殊站起来,两人身高相近,方怀宣的呼吸乱拂在她脸上。 林殊摸了摸他温度渐升、发红的脸颊和耳垂,帮我脱掉衣服,好吗? 方怀宣依言环住她的肩,去探林殊背后的拉链,胡乱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神从林殊的脸上挪开,拥抱似地褪去她的连身裙。 方怀宣摸索的时候就知道林殊没有穿内衣,连衣裙褪到腰间,连内裤也不见踪迹。 你还真是来会情人的,早就做好了准备。话里含着他自己也没料到的嫉妒。 因为我只想到了你。 林殊的回答显然取悦了他。 方怀宣揽着林殊的腰就势坐下,将连身百褶裙从脚腕褪去。 他摘掉手表和眼镜,浴室一阵哗哗水声之后才重又半蹲在林殊膝前。 手上还沾着水珠,免不了被林殊调侃:方医生还和以前一样爱干净。 方怀宣看了她一眼:不爱干净,你会让我碰你吗?语气平淡,但到底说明他的原谅和妥协。 说着,他分开了林殊的腿,一双医生的手在饱满的阴唇中间揉碾了几圈,已经湿透了,长指毫无预兆地探入阴道,从内壁凸起的小块上勾出了晶亮的黏液。 林殊喘了口气,抓住他压在小腹上发烫的另一只手:怀宣 你在排卵期。 非安全期。 然而人的生理欲望和繁殖本能难以分割,所以处于排卵期的女人性欲最旺盛。 方怀宣一语不发地将林殊抱进浴室,他先前洗手的时候就试过水温,放好了水。 林殊懒懒地看方怀宣用起泡网打泡泡,牛奶浴球像糖一样在水里融散成湛蓝的颜色和洋甘菊的气味。 这是她很久以前用过的带香精的、颜色绚丽的浴球,现在当然不喜欢了。 但是方怀宣还跟过去一样,没有变。 林殊难得起了一点怀旧的兴味。 怀宣,你要帮我洗头发吗?方怀宣已经骑虎难下好一会儿了,以前养成的习惯这么久过去了,他下意识做完准备才想起现下这样的殷勤,并不合适。 方怀宣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林殊就顺从地趴在浴缸边沿,侧过头。 花洒的水温刚刚好,浸湿头皮的时候一阵热流从头顶灌过耳隙和脖子,林殊揉了揉眼睛。 方怀宣的声音从上方飘过来,同时一只手掌拂正她的脸,似乎仔细瞅了瞅林殊紧闭的眼睛,又用沾着温水的毛巾拭了拭,才开口说话:好了。 林殊试着睁开眼,还是觉得眼睛疼,她皱眉难受的样子让方怀宣捏起眼皮往上翻了翻,林殊眼睛一阵刺痛。 方怀宣用对待病人的口吻哄着她:就这样,别动,不会很痛的,让我看看眼球。 林殊勉强昂着头让他仔细察看,只见结膜像是充血,眼角红了一片。 我一点也不怀疑你三年前眼睛感染的结膜炎现在还拖着,好不了。她就是改不掉手揉眼睛的坏习惯。 话音一落,林殊便感觉拎着眼皮的手收回去了,花洒自顾自地哗哗响着,面前似乎没人了。 方怀宣回到浴室,扶着她的后颈,让她仰起脸,两指拨开上下眼皮,给她冲洗眼球。 林殊恍然以为自己置身水底,身后还有一只手始终拖着自己,她便知道自己永不会坠入深海。 这回好了,你在我这儿就没机会过度用眼了。 他难得开玩笑,林殊忍不住反诘:方医生的意思是要和我做爱做到天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