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吻

    小乔推开包厢门，霸占麦克风的两个男生正鬼哭狼嚎，全情投入，无暇顾及旁人，只有温怡注意到她，跑过来拉她的手。

    温怡的手很冷，她有社恐，是被白栗硬拉过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朋友都是白栗的，温怡一个都不认识，她又内向，只能在他们谈天论地的时候捧着冰可乐小口小口地喝。

    小乔来了，她终于被解救。

    白栗正旁观男生打牌，淡色抹胸裙将好身材展现到极致，双肩和锁骨线条漂亮，小腰盈盈可握。她的朋友都穿常服，有人染发带耳钉，小臂上纹龙。而小乔和温怡习惯穿肥大臃肿的校服，波波头，大黑框，是全包厢最格格不入，也最易被忽视的存在。

    躺在沙发上掷骰子的男生甚至嗤笑一声，和边上的女生说了几句，逗得那女生咯咯直笑，连瞟她们好几眼。

    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温怡有些无地自容，攥着小乔的手不肯放开。小乔安抚性地轻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往白栗那边走。

    那一桌有三个男生打牌，还有人吸烟，在桌角磕烟灰，白栗坐在一旁，笑容得体，丝毫不受影响。小乔走过去时，她的余光瞥见她，转过头笑得越发灿烂，眼睛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

    小乔有一瞬被击中，反复想起林陆那句话。

    我好喜欢她。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桌上牌局已定，背对小乔的男生摔牌骂了句脏话，被同伴嘲笑，他不甘心地嚷嚷：不是我输不起，见哥就是个bug，把把都赢！见哥，你老实说，是不是出老千？

    他左手边的男生挑挑半边眉，沉默地点了根烟。

    对面剃了平头的男生见状接话：见哥赢你还需要出老千？闭着眼睛都能赢你！

    牛逼牛逼！

    男生还是不说话，只叼着烟笑，小乔因好笑的称呼多看了他几眼，这男生的眉浓阔，眼窝很深。

    期间几个人又聊了几句，白栗给小乔和温怡端来凳子，回来在他身边坐下，他侧头，压低声音问她：冷吗？

    包厢里空调开得很足，白栗露肩，已不下三次摸手臂，但她摇摇头，男生皱眉，还是让人把空调关了。

    平头男将扑克收成一摞，取出几张让对面的男生抽：猴子，来来来，属于你的惩罚py！

    被叫猴子的男生随便拿了一张，问：什么惩罚？

    平头勾着下巴想了想，有些不怀好意地说：红桃A和黑桃A亲3秒。

    呸，老子是方块！

    猴子摊开牌，平头冲他挤眉弄眼，他瞬间领悟，嚷着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加入。

    小乔在白栗后面取牌，退回去时正巧撞到她，两人的牌都掉到地上，小乔先她一步捡起来，递还给她，白栗说完谢谢看了眼牌面，又看了眼小乔，眉头微微蹙起，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乔将牌摊开放到桌上。

    毫无疑问，红桃A。

    小乔面无表情。平头和猴子却很微妙。

    江越见的牌是黑桃A。

    自小乔入包厢以来，他终于肯看她一下。

    厚重的齐刘海，黑框眼镜，下三白，眼距略宽，脸很小，皮肤苍白。

    她慢慢摘了眼镜，直勾勾盯着江越见，近视眼空洞，像在走神。

    这个平头欲言又止，他怕江越见暴走。

    戏剧性的发展，见哥和不知名的女生要接吻，沙发那边的几个人也都过来凑热闹。

    江越见皱眉，肉眼可见的戾气、烦躁都堆积在眉眼间，他撇了下嘴角。

    就在一连串的起哄声中，小乔看向沉默的白栗，栗子，刚刚我们的牌好像调换了，是吗？

    所以应该是栗栗和见哥受惩罚吗？平头立马问。

    起哄声更大，明眼人都懂江越见对白栗的感情。

    白栗摇了摇头，又快速垂下，抠着手指不说话。旁人只当她害羞。

    就在他们以为江越见会去亲白栗时，江越见却只扫了她一眼，朝小乔走过来，高大得像一座山，他用没夹烟的手捏起小乔的下巴，低头生硬地贴上她的唇，小乔只觉黑影笼罩，耳边喧嚣。他没闭眼，眼睛里都是狠劲，嘴唇很凉。

    小乔不可避免地想起林陆，想起他抱住她时，颈间落下的那滴泪。

    林陆说，乔乔，我好喜欢白栗，可是她哥不让她和我在一起。

    江越见对白栗不只是占有欲，还有更深更可怖的情愫。

    林陆说，如果江越见爱上别人就好了。

    几秒钟后闹剧结束，江越见退开几步，拿纸擦嘴，像是沾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直白地甩脸色，没人敢再多笑一声，纷纷散到一边去找别的乐子。

    白栗略有些抱歉地招呼小乔和温怡去唱歌。

    平头向江越见道歉：见哥，不好意思哈，我没想到会这样。

    猴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哥，我觉得吧，刚那女的摘了眼镜也挺漂亮的，要不试试

    滚蛋，江越见弹了弹烟灰，往后一靠，不屑乃至厌恶，少他妈恶心我。

    包厢里又恢复了喧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男男女女掷骰子，猜拳，干酒，搂作一团，白栗穿行其中，跟所有人谈笑。

    小乔和温怡安静地坐在角落，自带结界，温怡几次想走，小乔只是拍拍她的手背，小声安慰她：没事的，小怡，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