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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清露浸花明(陆)

    

满庭清露浸花明(陆)



    醒来的菁看到了这一幕,着实是被吓到了。

    宣,宣仪吴宣仪吓了一跳,看她一边跪着一边抹泪,赶忙把她扶了起来,拍拍她的脸颊,怎么了?你别哭啊,你,你先起来

    菁抹着眼泪,鼻头哭得红通通的,我,我又混蛋了她哼哼唧唧地哭个没完,一屁股又坐到地上,把吴宣仪都逗笑了,蹲到床下伸手环住她,脑袋靠在她肩上,说什么呢?她拿了手帕,仔仔细细地擦过菁的脸,摸着她凸起的眉骨,互相喜欢的人做这事情,算不得混蛋的。

    唔菁哭得狠了,抽噎着,一哼一哼地,可是,可是她的手指按在衣角处,攥着一处的衣襟使劲儿地搓,你不是,不是有亲事了

    不许提啊。吴宣仪偏头,咬了口她的唇瓣,成功看见哭哭啼啼的小奶包的从脸红到了耳根子,我没见过她,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菁抬眼看她,湿漉漉的眼眸像只淋过雨的小鹿,漂亮得不像话。吴宣仪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也免不得勾了勾嘴角,若是她不是一个对情事不敏感的小傻子,也不会只在她这里待着,这么说来,是她上辈子积德了。

    菁生得好看,凸起的眉骨让眼眸看起来深邃,下颔锋利,鼻尖却是圆滚滚的,吴宣仪每次看见,都忍不住要咬一口,然而她也确实照做了。菁捂住自己被咬得微微起了牙印的鼻子,一脸茫然,无措地望着她,宣仪

    一个明显的,尾音上扬的问句。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吴宣仪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见她楞楞的看着自己,不说话,有些气恼地锤了锤她的胸口,罢了罢了,你看来也不是真喜欢我,给你白占了便宜,算我倒霉,你快走罢,别回来再寻我了。

    良久,也没听见身后有答复。

    吴宣仪耐不住,正想转过头去,就听见身后有一声低低的叹息。宣仪菁每次都这么叫她,带着特有的淡淡鼻音,像是揉了几十年也散不去的委屈,温吞吞的,每次被她这么一叫,吴宣仪的心都会轻颤。

    对不起。

    不用道歉。

    你没必要道歉的。

    吴宣仪正想出声,菁却又再开口。

    对不起。若,若是那日,你不想和那人成亲,你便在成亲前一日在梨树上挂上布条,什么颜色都好,我来带你走。

    吴宣仪转身看她,见她眉眼间,竟是带了平日没有的坚定,可若是,你不愿和我走,或者,你回心转意,愿意和那人在一起,我便不打扰你,若是那人欺负你,你也在树上挂布条,我来教训她。

    吴宣仪突然怔了怔,她明白傅菁的想法了。她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选择的第一位,只是默默地追随吴宣仪的选择,第一日留下来照顾她是,替她去边境寻奶茶汤是,现在,保护她的终身大事,甚至是以后的生活,更是。

    这,这不是喜欢。

    这是

    吴宣仪颤着手,想触她的脸。菁后退一步,深深地弯腰作揖。一定要记得,我能看见的,一定要记得。她留恋地看了吴宣仪一眼,闭气运气轻功,脚踏窗框,从窗棂掠了出去。

    像一阵风。

    明日,就是她成亲的日子了。

    吴宣仪站在床前,看着那棵梨花树。梨花已经开得几乎满树都是了,白白的一片,令人有些好奇是不是日前下了些雪,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壮观的景色。她驻足,看了那棵树良久,才踏进屋内,出来时,手中已经拿了一条白色的布条。

    她将布条系在梨树最低的那根枝丫上,向后退一步,歪头看了看,然后,自嘲地轻笑一声。若不是她亲手系上的,连她也看不出来,这里竟是有一根白色的布条。

    她到底在做什么?希望就是希望,不希望就是不希望,她这无异于是向菁递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究竟是不是愿意,她判断不出来,也不想判断。

    也罢,就将她作为,此生最好的回忆吧。

    唯一一个,喜欢过的人。

    她蹲在树下,仰起头看花,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双膝间,低声哭了出来。

    成亲那日晚上。

    吴宣仪和那傅家二小姐拜了堂,就被引进屋内,在床榻上坐着了。没有人知道,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小刀,攥的手指发白。

    她是没有让菁来接她走,却也不希望自己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何况,她还失了身,若是这么不明不白地让她娶了自己,对那傅家二小姐不公平。

    也罢,又有什么不公平的呢?乾阳能三妻四妾,坤阴一生却只能守候一人,她是失了身,却又怎么样?她只是,想扰乱这门亲事。洞房夜新娘差点刺杀新郎官,传出去,也真是闹得满城笑话。

    门外有了杂乱的脚步声。

    吴宣仪侧耳倾听,应是酒席吃完了,大家来闹洞房了。却听见有个温润的声音低低地在说什么,吴宣仪没听清,但是她的声音刚落,四周便是一片贺喜声,然后就是人群散去的脚步声了。

    门,被推开了。

    吴宣仪紧紧攥着手里的纯勾,周身微微轻颤着。只要那人来掀开她的盖头,她就把刀子刺出去,力道不大,她一定能躲过,但绝对也是吓得不轻,再不能和她成亲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吴宣仪听到了她在桌上取东西的声音,然后,走近了她。

    那人站在她面前很久,也不说话,就是站着。

    吴宣仪差点忍不住,手因握刀握得久了,张都张不开,只能用力地攥着。

    一双手轻轻地覆了上来,给我。

    吴宣仪用力地颤了颤,隔着盖头,也是清楚地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盖头被掀了起来,她看见桌上的烛光,看见被布置得红艳艳的房间,还有,站在她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

    那人穿着一袭红色的袍子,一手拿着她的红盖头,一手握住她握刀的手。吴宣仪的手被她抓在掌心,刀还没取下来,于是,明晃晃的刀刃就这么对着她。

    宣仪

    那么缱绻的,温柔的声音,那么熟悉的声音啊。

    吴宣仪微红着眼眶,盯着她,咬牙说道:你松开。见她不撒手,吴宣仪便突然使了劲儿,手里的刀往她胸前刺去。

    她突然松开了,往前踏了一步,把吴宣仪狠狠搂进怀里。吴宣仪手里的刀避开不及,在她肩上划了一道,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你做什么?吴宣仪推搡着她的肩膀,可她的双臂如同铁铸的,怎么也不撒手。

    鲜血从肩上流下来,渗入大红色的衣袍中。你松开傅菁!吴宣仪怒喊道。

    傅菁低下头,她抿着唇没笑,眉眼是从未有过的冷峻。只一刹,她又软了嗓音,向吴宣仪撒娇道:错了她这回是真的错了,可怜巴巴地盯着吴宣仪,好听的嗓音在吴宣仪耳边轻声说道:宣仪

    你别生气了。

    吴宣仪坐在床边,傅菁则跪在地上。错哪儿了?傅菁本想巴住她的腿,被吴宣仪狠狠一瞪,缩回去!连忙收了手,只是垂下头,说道:不该,不该欺骗夫人我的身份的。

    谁是你夫人?吴宣仪见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却是又心软了。下了聘,行了礼,拜了堂,甚至还有过洞房,谁不是我夫人呀?傅菁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她,在她的肩上蹭。

    吴宣仪看了她一眼,捏捏她的鼻尖,傅菁笑嘻嘻地吻了吻她的唇瓣,夫人她的手摸上吴宣仪的腰间,良辰美景,莫要辜负了。

    吴宣仪趴在傅菁胸口轻喘,已经被傅菁折腾了半个时辰,这人却像无事发生一样平静,手按在吴宣仪的背上,替她舒缓着。你,你这人吴宣仪喘不过气来,平日里的样子怎么和床笫之间,差距这么大啊了?

    傅菁摸了摸吴宣仪微微发红的面庞,只有夫人,能让我这般而已。

    傅菁是站在房梁上看着吴宣仪挂上白色布条的。她看着吴宣仪在树下站了片刻,突然弯腰抱住膝盖,肩膀一抖一抖的。傅菁心疼得不能自己,差点就跳了下去,她多想搂住吴宣仪告诉她,她带她走,她会娶她,一辈子,就她一个人。

    待她失魂落魄地跑回家中,才看到下聘的单子上,明明白白地写了吴家长女宣仪。她激灵灵地一颤,抓着单子去书房问父亲。傅菁的父亲见到她跑进来,以为她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忙说着要取消。

    不能!不能取消的!傅菁紧紧抓着单子,我要娶她,我就要娶她,就她一个!

    自从傅家二小姐回来掌权后,傅家的生意不仅不像其他人所预测的一落千丈,反而愈发蒸蒸日上了起来。傅家家主早带着妻子云游四海去了,傅菁见着偌大的家业只有自己一人操持,不禁扶额叹息。

    听说傅家最近每月都要从边境进一批货,说是胡人的什么,奶茶汤?

    难道这其中有利可图?

    我可听说,这茶汤滋味不一般,又甜又腻,这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这些话都落进了傅菁的耳朵里,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宠溺地笑笑:

    非也,只是,内人的喜好而已。

    满庭清露浸花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