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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对平煜,她素来有信心,也很沉得住气,整日吃吃睡睡,调养了一段时日,倒将因路上颠簸染上的虚寒给去了病根儿。 只是四处无人时,她时常将那三块坦儿珠取出,拼在一起放于桌上,托腮望着出神。 想起王令当时所说的事,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她心知右护法如今关在诏狱中,右护法身上那两块坦儿珠想必早已到了平煜手中,若是五块拼凑在一处,不知会呈现出一副什么样的图案。 而此事……究竟该不该告诉父亲和哥哥? 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极深,万一陷入执念如何是好。 她一时间举棋不定,直到数日后,两道圣旨从宫中传来。 她这些时日曾听哥哥提起过,自打皇上从北元回来,便励精图治、躬勤政事,短短十来日,朝中面貌已焕然一新。 正是人尽其才的时候,传给傅家的第一道圣旨上,便洗刷了傅冰冤狱,授予傅冰户部尚书之职,拟待重新启用傅冰。又恢复大才子傅延庆翰林院编修一职,封傅兰芽为嘉怡县主,除此之外,傅家被罚没的家产也一一发还。 只是,许是为了瞒下皇上曾于回京途中中毒一事,圣旨上只大大褒奖一番傅兰芽的品德,对她用解毒丸救皇上之事,只字未提。 傅兰芽正担心解毒丸的事传出后会平生波折,听完第一道圣旨,暗吁了口气。 可还未开口谢恩,宫人紧接着又宣第二道旨意,却是给傅冰之女与西平侯幼子赐婚的旨意。 傅兰芽脑中懵了一瞬,忍不住抬眼看向父亲和哥哥。 两人脸上都没有半点惊讶之色,显然平煜在求这道赐婚旨意前,已与父亲和哥哥达成了共识。 想起平煜曾说要郑重许诺要风光体面迎娶她,她眼眶微涩,心里却沁了蜜一般泛起淡淡的甜。 是夜,傅冰请旨进宫,只说年老昏聩,不堪再任大用,婉拒了皇上让他重新入仕的美意,却将自己在狱中写的几篇除腐去弊的策论呈给了皇上。 皇上见傅冰身在狱中仍不忘国事,大为感动,一再挽留。 后见傅冰去意已决,索性重新拟旨,将傅延庆提为户部左侍郎,打算即日起重用傅延庆,这才仿佛从傅家挖到了一块失而复得的至宝一般,准了傅冰告老的奏折。 傅兰芽得知消息,并没觉得奇怪,父亲为政多年,因着性子刚硬,在朝中树敌众多。 当初倒台,除了王令推波助澜,父亲自身的性格也占了一部分因素。 父亲在狱中这些时日,多半也想通了许多事。 要是重新回到朝中,万事需从头开始,以父亲眼里容不得的性子,定会吃力不讨好。而哥哥却外圆内方,行事作风比父亲温和许多,一旦入仕,游刃有余不说,且恰逢皇上除旧兴新的时候,哥哥这时候得到提拔,正可以大展手脚。 父亲选择在此时急流勇退,明显是在为哥哥铺路。 过两日,傅兰芽才从哥哥口中得知,京中人事大有变动。 王令一党被连根拔起,朝中上百名官员落马。 而因征伐瓦剌有功,荣屹、平焃、邝埜等十数名官员皆受了封赏。 一众人事变动中,最让傅兰芽意想不到的是——平煜不但因护驾得力被封了镇海侯,更从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上调离,转任五军都督府都督,成为本朝最年轻的二品大员。 傅兰芽从哥哥嘴里得知这个消息了,怔了许久。心知平煜从不任人拿捏,这番官职变动,定少不了平煜本人的意愿。 傅家人接了旨意后,翌日便搬回了傅家老宅。 因傅冰赋闲在家,亲事又定在年底,刚一回府,阖府上下便开始操办傅兰芽的嫁妆。 家中没有女主人,傅冰身边更连个姬妾都没有,他便又当爹又当娘,拿出处理政务的劲头,极其认真地打点傅兰芽的亲事。 所幸的是,因傅兰芽和陆子谦的亲事本就定在今年,在傅家遭难前,傅兰芽的嫁妆早已备妥,而今不过是再添些物件,并不怎么吃力。 因着平煜连得擢升,亲事又订得突然,京中有些勋贵人家眼热之余,难免生出猜测。 平家那位公子一向桀骜,不知拒过多少回亲事,不过到云南办差一趟,回来就转了性子,竟肯应允与傅冰女儿的亲事,联想到二人在赴京途中曾日夜相随,众人口里便有些瓜田李下的推测。 有一回西平侯爷做寿,西平侯夫人听得些风言风语,勃然大怒。 “无稽之谈!这门亲事分明是我和侯爷在皇上面前求来的恩惠,怎叫那帮小人传得这么不堪?傅小姐身遭遽变,心性却坚韧如前,路上又曾数度涉险,傅小姐却不曾有过半点摧折之态,一路隐忍到京,终于盼到父兄出狱。这样一个水晶心肝的好孩子,我和侯爷稀罕得不行,唯恐被旁人抢了先,所以才巴巴地到皇上面前求了旨意,又跟我那个犟驴似的三子有什么关系?” 众人皆知,西平侯夫人一向豁达大方,从未在人前动过怒,头一回这般疾言厉色,竟是为了那位未过门的傅小姐,可见西平侯府多么看重这门亲事。 而侯爷和夫人都识人如炬,若是傅小姐品行上有瑕疵,怎会这般维和她? 于是西平侯夫人这一番坦坦荡荡的呵斥,彻底将闲言碎语镇压了下去。 转眼到了婚期。 出嫁前一晚,傅兰芽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左护法之事,心知今晚是从父亲口中问出真相的最后机会,怎么也无法安寝。 辗转了小半夜,她索性起身,穿了衣裳,由着丫鬟婆子簇拥着,前去寻父亲。 傅冰父子正在商议明日宴客之事,也未歇下。 见傅兰芽过来,父子俩都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晚都还未歇下?” 傅兰芽摇摇头,坐下,默然片刻,开门见山问道:“父亲,我在进京途中,曾遇到一位夷人,巧的是,林嬷嬷十年前也曾在京中见过此人,那女子似懂驻容术,十年过去,容貌未有半点改变。且此人与母亲是旧识,来京后,还曾私下里见过父亲。女儿也知此事定有曲折,更知父亲一向磊落光明,却依旧如鲠在喉,还望父亲解惑。” 傅冰脸色微变。 傅延庆却难得的露出困惑的神情。 傅兰芽瞥见父兄的反应,心中有了结论,果然此事只有父亲一人知道,连哥哥也不知情。 屋子里的氛围忽然变得胶着起来。 过了许久,傅冰忽然起身,走到窗前,负手望着窗外,幽幽道:“当年父亲在云南结识你母亲时,父亲正好因守城中了镇摩教的邪毒,因着你母亲出手相救,父亲才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相处一段时日后,父亲对你母亲日益倾心,明知你母亲实则是蒙人,也明知她有许多事瞒着自己,依然满心欢喜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