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合同

    阮棠帮方璘打好领带，往后退了一步。

    她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成果，方璘突然脸色不大自然地转过身，直奔试衣间。

    搞得阮棠愣了一下，立刻反省是不是自己手艺太差了。

    她哪能想到此刻方璘躲在试衣间里，正教育自己不争气的下半身。

    他又是闭眼深呼吸，又是让努力想象一些让人恶心犯呕性欲全无的画面，这才勉强让那抬起头的下半身又恢复了正常。

    等片刻后他脱下衣服走出试衣间的时候，脸色已经平静如常。

    “这套我要了。”担心阮棠看出什么异常，他抢先开口道。

    阮棠还没说话，一直在旁边的导购立刻奉承道：“您的眼光真好，这套衣服您男朋友穿着太好看了。”

    男朋友？阮棠和方璘都怔了怔。

    先回过神来的阮棠不由得失笑，应该说是她太显嫩，还是方璘太显老？居然还能被当做情侣，到底是谁的问题？

    方璘见阮棠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跟着没说话，却忍不住偷偷看了阮棠几眼。

    阮棠长得确实不显年纪——本来二十六也不老，如果不是那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方璘觉得自己根本猜不中她的年龄。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阮棠看了他一眼，笑道：“那走吧，‘男朋友’。”

    她在说到“男朋友”这个词的时候似乎刻意咬字加重，听到方璘耳朵里就有些暧昧的意味，他不由得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再抬起头时阮棠已经走远了，他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公寓时间已经不早了，在方璘回客房前，阮棠忽然说：“早点休息，夜里不要喝水，明天早上起来也不要吃东西，明天上午给你约了个体检。”

    方璘的脚步停在原地，他询问的目光投向阮棠，而阮棠若有似无地往他下半身瞥了一眼。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体检是检些什么。

    脸上的温度有所攀升，方璘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健康得很”，最终却还是没大声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发现阮棠请了假要陪自己去医院时，方璘有点不好意思。

    “请你正视你现在是个黑户的事实。”阮棠一边喝牛奶一边和他解释，“我和朋友打了个招呼，让她家的私立医院帮忙开绿灯，我和你过去比较好。”

    方璘看着她，似乎在认真听她说话，目光却被她沾到嘴角的一滴牛奶给吸引了。

    阮棠还没涂口红，嘴唇是健康的粉色，却因为唇边的乳白色液体有了些许艳丽感，方璘因此而走神，在阮棠伸出舌头舔掉那滴牛奶的时候才猛地回过神。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因为没吃早饭太饿了。

    打过招呼的私立医院办事效率很高，全套的流程做完离开医院的时候，时间甚至还不到中午。

    而体检报告也在下午阮棠下班前发到了她的邮箱。

    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

    于是阮棠满意地将下午抽空拟的一份合同打出来，带回了家。

    晚饭是家政阿姨做的，阮棠到家的时候她刚要走。

    “阮小姐，你这个亲戚家的小朋友，是个乖的。”阿姨在玄关和她咬耳朵，絮絮叨叨一番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是小伙子人又帅又礼貌。

    饭桌上阮棠问方璘给阿姨灌什么迷魂药了，方璘回忆后认真回答：“我只和阿姨说过三句话。”

    阮棠被他的诚实逗得笑出声。

    阿姨的手艺不错，可惜做的几个菜全进了方璘一个人的肚子，阮棠只吃低碳水的减脂餐。

    看着阮棠那碗一看就味道好不到哪去的沙拉，方璘忍不住问：“你在减肥吗？”

    阮棠点点头，方璘犹豫了一下，“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不过我觉得你不需要减肥。”

    这话要是放在普通同事朋友间，说起来倒也稀松平常，但鉴于他们两天前刚刚滚过床单，由方璘来说这句话，在可信度大大提高的同时，很难不让人联想一些别的。

    方璘低着头，阮棠看不清他的神情。

    阮棠很无语，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很难叫她不想歪好吗！

    偏偏她还真被撩到了。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年轻的男人一边掐着她的腰狠狠地进入，一边在她耳边说“你的腰好细”，言语炙热，身下更是滚烫……

    他确实抚摸过她的每一寸身体。

    禁欲可比减肥难多了，将一棵寡淡无味的花椰菜咽下去，阮棠心想。

    晚饭后阮棠将几张纸递给方璘。

    正中标题几个大字，“房屋租赁合同”。

    方璘很快反应过来，他笑了一下，“是我之前考虑不周。”

    又问：“这么说我通过体检了？”不然阮棠也不会决定和他签租房合同了。

    阮棠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方璘快速将合同看了一遍，和一般的租房合同没什么两样，阮棠将方璘现在住的客房出租给方璘，租赁期限和租金还空着。

    “准备住多久？”阮棠看他，“我无意打听你的隐私，也理解你有难言之隐，不过总得定个时间。”

    这个问题似是难倒了方璘，他的眼中闪过短暂的迷茫，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最后又尽数趋于平静，

    “三个月，可以吗？”三个月后就是新年了。

    他征求阮棠的意见，作为房东的阮棠并没有什么异议，关于租金，她报了个市场价，方璘看样子对租房市场行情并不清楚，想也不想就点头。

    把该填的都填好，二人又分别落款签了字，阮棠却盯着方璘的签名深谋远虑：“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叫方璘？”

    她点了点方璘签名的地方，“再按个手印。”

    方璘同意了，阮棠才意识到家里并没有印台。

    “倒也不是大问题。”她突发奇想，“大拇指伸出来。”

    他们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离得不远，阮棠走几步就到了方璘身边。

    她在方璘旁边坐下，拉着方璘的手放到自己嘴边。

    涂了口红的嘴唇微微撅起，方璘的手被拉过去，大拇指轻轻地摁在了阮棠的唇上。

    方璘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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