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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揉小腹,一边认真挑选着想吃的甜品,预备一次拿完。 江帆努着嘴,低头思索。 门口忽的传来动静。 甜品台正对着大门。江帆视线前移,先看到的是一双皮革长靴,皮带在西装马甲下摆处若隐若现,来人每一步都走得极利落,连带着敞开的黑色大衣的衣摆也跟着翻动。他单手抄在衣兜里,无端让人觉得桀骜。 两双眼睛隔着甜品台,视线就这样不约而同地撞到了一处。 像一瞬,像百年。 杜君棠微扬着下巴看他,眼中的索然仿佛恒久不变,他单手扶正自己领带,却在凝眸的某一刹微微愣怔。 没有想象中的山崩地陷、电光四射,那一眼极轻盈,像一吹就散的绒毛,悄然落上去时都小心翼翼、胆怯不安,生怕惊醒了,惊醒了谁的一桩美梦。 江帆站在原地几不可见地颤抖,他手里还端着爱心纸包装的杯子蛋糕,咬着下唇忍耐胃中的煎熬。 江帆从没想过再重逢时自己会这样狼狈。 世界忽然陷入死寂,那张模糊了多年的脸一点点在眼前清晰。他却慌乱起来,又蓦地感到眼热,他攒了七年的爱语和埋怨,也尽数沉没在思念的汪洋中——那些日日夜夜中如流水般的思念,终于汇聚在了一起,那样声势浩大地要冲垮他。 可江帆还是站稳了。 他站在岸的这一端,渺茫又无措地想,他的八六真的长大了。 第02章 那位姗姗来迟的贵客吸引走了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 他风尘仆仆踏入,脚步渐缓,再停住,眉宇间尽是淡然,连带着身上的那份倦意也透着淡然,似乎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关心。可那微蹙的眉头多少又能显出些他的小性子——像孩子般没耐心,不通人情,连睥睨都无差别地扔给所有人。 真是倨傲。可他抿抿唇再抬手去调领带,又倨傲得十分性感。 一霎安静后,有几人先反应过来,笑着招呼几句,而后众人很快又恢复如常。谈笑声再次荡满整个会场。 推杯换盏中,角落里有年轻人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嗤鄙道:“装什么矜贵,做这行的谁不知道他杜君棠是私生子,连他妈大学都没念过的土鳖,这才刚站稳脚跟多久啊就飘上了,真当自己是杜家人以后能分家业呢?” 旁边的人闻言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撩起眼皮又看了一眼杜君棠,面色复杂道:“这些话你私下悄摸着说就行了。你老爸前儿不是才跟那位谈了生意,他性子怪着呢,别你几句话传他耳朵里,到时候把事儿搅黄了。” 年轻人面上的不忿更明显,可到底没敢再把这话题续下去。 两个人对望的时间久得有些突兀。 江帆恍惚看痴了,身体也僵住,手中的小盘子在不知不觉间倾斜——倾斜到一定角度时,盘中的杯子蛋糕岌岌可危。 此时,忽然有只手扶住了盘沿,江帆感到肩上一沉,飞走的意识很快回到了身体里。 樊沛揽着他肩头,贴他很近,嗓音轻柔地询问道:“还想吃点什么?” 江帆的目光重落回甜品台,心下却有些慌了,急于挣开樊沛。可樊沛的手箍他箍得很紧。 那块名为“清醒”的拼图被江帆打得稀碎,此时才有力气一片一片将它们缓慢地凑在一起。他头疼地思索,自己今晚的行为会不会表现得太反常,会不会惹来其他人怀疑,会不会给那人带来困扰。 “想吃什么?”樊沛的手从江帆的肩头滑到了大臂,整个人几乎贴了上来,这动作像是要把江帆抱进怀里。 江帆登时感到头皮发麻,一阵不适,强硬地退开一步。 樊沛这老板平日里再没正行,对得力手下也仅限于言语暧昧而已,江帆还从没在他这受过这种骚扰。 “不用了,够了。” 江帆态度疏离,拿住自己的盘子,不动声色地将另一边从樊沛手中抽了出来。他没敢再看杜君棠,转身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随行的人立在旁侧,杜君棠侧耳听着身旁那位优雅女士的问话,察觉到甜品台那边的二人背影渐远,不动声色地收回了余光。 他礼貌地点点头,回道:“是去慕尼黑谈了那件事,没想到耽误这么多天。刚下飞机我就带着人过来了,结果还是迟到,抱歉。” 话是这样说的,神态中却不见一丝谦卑,反倒是问话的那位慌忙摆手,仿佛连他这声轻飘飘的道歉都受不起。 二楼休息室内。 酒液滑入高脚杯中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格外清晰。 隔着小桌,江帆瞟了眼樊沛的背影,才终于肯为自己卸下点劲儿,扔掉那些压根就不必要的得体,瘫坐着,任由自己一脚陷入酸涩回忆的泥潭中。 半晌,樊沛带着两杯红酒走近江帆,彼时江帆已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樊沛倚在桌边,瞥了一眼顶部被啃掉好大一口的草莓纸杯蛋糕,将高脚杯递向江帆,一副预备推心置腹的模样。 江帆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 樊沛轻轻晃了晃酒杯,沉吟片刻,状作不经意道:“看对眼了?” 江帆先一愣,尽量使自己保持呼吸平稳,却如何也答不上这话,干脆别开脸,猛灌了自己一口酒。 樊沛轻笑,笑得却多少有些嘲讽,“你别看那姓杜的人模狗样,手黑着呢。他心里有病你知道吗?顶爱折腾人。” “一天到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把自己装得跟救世主似的——我手上有个项目,叫他拿住点小辫子,死活不撒手。有钱大家一起赚多好,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从根儿上就不是一路人,咱们早晚要跟他闹一场,你离他远点儿,别让他套了你的话。” 樊沛垂头俯视江帆,那人一副听愣了的模样,像在思考什么,神情呆呆的,没了往常的精明狡黠,倒很有些可爱。 他心尖被搔得发痒,情不自禁地一伸手,用拇指抹掉了江帆唇角那点残留的酒液。 那动作很快,像一片羽毛擦过去。 江帆被樊沛的话扰乱了心神,大概是关于杜君棠的一切都没法不让他分心。 迟钝的感官感知与分析外界刺激的能力减弱,以至于他对樊沛略显轻佻的动作也没反应上来,只是在樊沛的手指离开后,下意识地舔了舔被摸过的位置。 樊沛微眯着眼看江帆探出的那一点嫩红的舌尖,那颜色远不如酒液艳,却恍惚带着某种诱人的馥郁,带着欲望。 他看了眼江帆手中早已见底的高脚杯,挂上惯常的轻佻又狡猾的笑,眸色渐沉,别有深意道:“我去洗个澡,在外面等我。” 樊沛走至浴室门口,看江帆原地垂头思索的懵懂模样,目光肆意流连。他生出些坏念头,又刻意补了句:“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