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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听命。” 果然是一条绳上的人了,如果说从前还有点不得已为之,如今却不会了,这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甚至不必宣之于口。 “有用,我想想。”裴谨认真不过一秒,旋即拉起他的手,牵着仝则修长有力的手指头玩起来没完,“你这双手是搂钱的耙子,挺不错的,回头在户部安排个职位,专门管皇商怎么样?他们那些人的猫腻瞒不过你,你帮我看住了,回头有钱咱们俩一起赚。” 他越是这样,仝则越觉得有说不出的涩然,由着他继续拿自己手指头当玩具,也笑了笑道,“行瞻,你再这样嘻嘻哈哈,那我身上的伤可就白受了。” 裴谨抬了抬眉,渐渐敛了笑,“把你牵扯进来,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最近却是越来越不踏实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他抿了下唇,有些艰涩的看着仝则,说道,“我可能,是有点后悔了,你能明白么?” 毕竟仝则几次受伤,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他。他们这层关系又摆在那,一旦捅破,更是危险。 从前没有顾虑,因为彼此还没积淀任何情感,时移世易,心境难免起了变化,裴谨那颗铁石心肠,居然也会患得患失,何况他欠仝则的,尚有一份舍身护命之情。 仝则看一眼他的眼神,当即全都懂了。 可懂了,不代表会怕,倘若畏惧,从一开始他就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行瞻,抛开别得不说,我认同你要做的事。”仝则反手握住裴谨,说道,“内政外交,缺一不可,你攘外这步棋没错,不然等到内部争斗起来就迟了。如今看形势,你一走,他们内外就勾结起来,敌人在解决你的问题上,是不惜联手的。” “这些你心里清楚,我不多废话。”仝则顿一下,再道,“接下来怎么和朝中人交代?我知道你不愿用兵权解决内部矛盾,不愿做军阀,但你此战要安抚的人太多,是时候想想如何摆平他们了。好比赔款,要是炸死了你,那三十万两恐怕不多不少,然而你还会活着,仗又打到这个地步,三十万两赔款可就远远不够了。” 裴谨以前从没这么清楚明白听他的小裁缝说起过时局,且并非侃侃而谈,而是推心置腹的切中要害。 他一时很安静的听着,心里却在想,谁说仝则只会做华服量身段,他为人胆大心细,冷静客观,其实是个一点就透的通才。 裴谨摆正了态度,点头道,“说的都对,再说说看,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仝则想着,慢慢说道,“赔款要控制在彼此都可以接受的范围,绝不能按国内有些人的想法——狮子大张口榨干喝净。幕府一系一半的私产加三十万两,不能安抚也要努力安抚。” 此话正中裴谨下怀,只不知仝则的缘由是否和自己想的一致,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日本三岛受地域所限,缺乏资源,迟早都会有膨胀的野心,实不宜压制太狠,否则必有鱼死网破般的反弹。国内民生很重要,只要老百姓有活路,野心家的鼓吹就很难打动民心,不会激起同仇敌忾的情绪。东海就能保持安稳。” 仝则是读过第三帝国兴亡史的,记得德国在一战中战败,被英法联手压制过狠,国民经济一蹶不振,国内积弱刚好给了纳粹一个借口,振兴民族的“理想”宛如一剂春药,于彼时彼地简直不能再有效。 他能说得出这些主张,是占据了解史实的便宜,可裴谨呢,却是实打实有这方面的筹谋,是以即便一拍即合也没什么可自满,反倒是两厢对比高下立判。 裴谨果然颔首,目光清和澹然,注视仝则时,毫不吝啬的带着一味真诚的欣赏。 仝则微微侧过头,知道自己该对这记注目敬谢不敏,只继续道,“至于稳定,你扶植天皇,但不能让他成为下一个幕府。趁他羽翼未丰,及早签订条约,管制军备,限制其发展,日后他们的军需物资只能仰仗我们,当然也不必给他最先进的。再以维护国土安全为由,让大燕派军进驻,一方面是一荣俱荣,一方面也是看护他们的一举一动。” 裴谨听得一言不发,半晌一笑,起身去了外间,回来时拿了几页纸递给他,“这是我昨天草拟的,你看看吧。” 纸上正是他的字,笔锋刚劲,隐隐有股锋芒,美则美矣,却多少透着点桀骜。 仝则收回思路,再看内容,一条条一项项,居然和他刚才说的不谋而合。 事实再一次证明,裴谨是真的比他高明许多。 仝则抬眸冲他笑道,“原来你都想好了,我又在鲁班面前班门弄斧了。” 话虽如此,他却觉得可以宽一半心了。 裴谨摇头,“非要谦虚?怎么不说我们之间心有灵犀。”顿一下,他笑问,“还记得我说要送你份礼物么?” 好像是有这么个提法,而当时的原话似乎是——送你当聘礼。 仝则笑得一笑,彼时不过当玩笑在听,此时此刻,他觉得再不认真对待,好像都有点对不起自己心口下方接近一寸长的伤疤。 “是什么?”仝则眨眨眼,颇有兴味的问。 裴谨起身,从外衣内兜里取出一封公文,“你的自由身。” 打开来看时,和曾经大赦仝敏那封一样,只是上面还有着十好几个名字,仝则两个字夹在其中,除了姓氏,没有半点显眼之处。 这个时点上他和皇帝勾兑此事,不用想,必是费了一番脑筋,夹带上这么些人,不就是为了不凸显出自己? 裴谨的确是用青姬做了交换,内中故事并不足道,所幸小裁缝和他眼神一对,便即心领神会,没有再追问过程。 “多谢。”看了半日,仝则只说出这两个字,心喜之情自是不足以言表。 仝则当然是高兴的,这意味着什么完全可以想象。从前心心念念的钱财、自由他都有了,他可以离开京都,甚至离开大燕,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然而,时机似乎不大一样了。 不知该说裴谨心机深沉还是用心良苦,仝则明知道他是一定要让自己喜欢,甚至爱上他的,最好这一切欢喜来的还要比他早才好。那么裴谨成功了,自己此刻的心境,的确已不想再离开。 上辈子独善其身,从世俗意义上来说,仝则善得很是成功。不提艰辛,毕竟谁没有烦恼悲伤,和得到的成就相比,一切都是公平的。 可如果这辈子依然那么活,远渡重洋,在异国他乡求得一份肯定,他突然就觉得那样的生活不可想象,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这是他的国家,正在蒸蒸日上日新月异,他想看着它成长,也想看着它强大,更想见证它变得越来越接近理想。 诚然,他注定只是历史长河里的沧海一粟,生前不会风光无限,死后不会载入史册,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