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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圈口几个红唇的印子,盘子叠得凌乱,酒瓶子扔了一地。 一室的乌烟瘴气。 斯成闭着眼半倚在沙发上,西装外套脱了,白衬衣外是一件银灰色的西装马甲,领带松开了一些,眉目净淡,额头的细纹有一层薄汗,他就这样靠在这烈火烹油的灼灼繁华里,脸色苍白得有点透明。 斯成睁开眼对我招招手:“过来。” 我坐到他的身边去。 他声音沙哑:“喝了多少?” 我说:“还好。” 斯成重新闭上了眼:“我会交待林倱,不会再让你应酬。” 我说:“没事了,反正我结束这边的工作了。” 斯成声音低弱了下去,明显没有力气了:“嗯,那我交待老孟。” 我看看表,已经将近十二点:“晚了,回去了吗?” 他模糊地说:“等会,我腿疼。” 我终于想起吴俊夫的话,最近天气阴沉,天天在下雨,大约他腿上旧伤一直反复。 他在休息室里的沙发躺了会儿。 我将他的外套和包收拾了一下,然后进去看他,他说:“劳驾,葭豫,打个电话让邹瑞上来。” 我返身出去用他的手机打了电话,然后回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感觉怎么样?” 他低低地说:“我一会儿得走。” 我看他这副样子,觉得难受:“你这样子,怎么走?” 斯成一只腿站起来,撑着床沿,天旋地转的。 这时邹司机敲门进来,扶着他进了电梯。 好不容易上了车,斯成已经累到了极致,陷入清浅的意识昏迷,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我只好跟着上了车。 轿车飞驰在深夜的繁华街区。 车厢内悄无声息,斯成靠在后座上睡了会儿。 一直到驶进春漾里大道他的住宅区内,车停进车库里,斯成自动清醒了过来。 邹司机走过来打开了车门:“斯总?” 他人是醒过来了,却没有动,他皱着眉头说:“邹瑞,我走不动,等会儿。” 邹司机从后备箱取出轮椅:“斯总,坐轮椅上去?” 斯成眉头蹙得更紧,厌恶地道:“不。” 他下车时不要人扶,手撑在车门上,身体无力,一只腿完全撑不起自己,没走了两步,整个人就开始打晃。 我扶住他的手臂:“别逞强,坐轮椅。” 斯成低着眉头,不出声默认了。 邹司机赶忙把他扶进了轮椅。 邹瑞将轮椅推出了电梯,在屋子的大门前,斯成按开了门,自己进去了。 邹瑞扶住门说:“李律师,我下去了。” 我想了想,问道:“平时他腿疼,也是这样自己进去?” 邹司机平实的脸上露出一丝礼貌的笑,但声音也有点不好受:“斯总非常注重*,我只能将他送到门口,他都是自己进去的。” 我点点头说:“好的,再见。” 邹瑞基本是他身边最近的人了,斯成都只让他送到门口,那么如果腿疼,他估计也是自己捱过去。 我立刻返身走进屋里去。 斯成在房间的转角处,轮椅停在房间门口,房间原本的设计有一处台阶,轮椅进不去,他勉强地站了起来。 听到我走进来,他说:“葭豫,将手杖递给我。” 我眼光在门口巡视一番,找到了房间前搁的一根黑色手杖,明显是放在此地常用的,我拿过去递给了他,斯成扶着手杖,走进了房间,躺进了床上。 我给他脱掉衬衣,他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半倚在床头的枕头里,手一直按着右腿,咬着牙低弱地喘息。 我给他换了衣服,他躺下了没两分钟,又要爬起来。 我正要将他换下的衣物拿进浴室,赶紧转身说:“你要干嘛?” 斯成喘着气,难受地说:“一身酒气,我想洗个澡。” 我说:“站都站不稳,还低烧,怎么洗澡?” 斯成只好不说话了。 我从浴室出来,用热毛巾给他擦干净了身体,他终于舒服了一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然后躺在床上看着我,说:“过来。” 我说:“干嘛?” 斯成抬起手,将我拉到他的身前,然后按住我的脑袋,亲了亲我的脸颊。 我挣开他的手:“别闹。” 他也没有力气,我手轻轻一推,他就放下了,只余下嘴角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我给他倒了杯牛奶,他喝了半杯,然后腿依然是疼,额头白得纸一般。 我探手摸了摸他的右腿,肌肉骨骼僵硬得如冰峰的岩石。 我转过身将房间中的一张椅子拉了过来,坐在床边:“我给你的腿部做一下保暖,然后按摩一下。” 斯成弓着身体躺在床上,默默地抵挡着疼痛:“不要照顾我,我不需要。” 我动手将他的身体扶正:“别闹脾气。” 斯成被我一拉,疼得差点没叫出来,转头朝着我的方向,但眼睛里的焦距是模糊的,大约是疼得昏花了,只是语气仍然冷漠:“葭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心。” 我淡淡地说:“我不是同情你,我爱你。” 斯成转过头,布满冷汗的鬓角被濡湿了,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那笑容在他英俊苍白的脸上,显得有点刺眼:“今晚怎么这么乖?” 我心里被刺了一下,有点点生疼,只好低头专心把双掌放在他的膝盖上,先开始缓缓地揉:“放松身体,睡会儿。” 他勉强提气说:“太晚了,你睡客房吧,什么都是现成的……” 我摸摸他的脸颊,顺从地答:“好,我自己来,你睡吧。” 不过十分钟,他沉沉地睡着了。 静谧清晨。 我醒过来,站在房间的窗户,濛濛细雨之中,看到这幢大厦背后有一个绿树成荫的街心公园,从高层望下去,游乐设施和树木都是小小的,如同童话书里的图画。 在房间里简单洗漱了一下,我走出来,宽阔客厅里,落地玻璃窗的窗帘拉得密实,斯成的卧房里依旧安静。 看了一下还有时间,我走进厨房里,发现厨房崭新得仿佛从未开封,我从橱柜里翻出了一口锅,幸好有米,冰箱里食物也还有一些。 我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对着煤气灶上的蓝色火苗发呆。 坐了一会儿,后面传来声响,我回过头,看到斯成拄着手杖,站在厨房门口。 还是那么瘦,身体有一点点偏左侧,但脊背依旧笔直,黑发凌乱,脸孔淡淡的白,身上的一件羊绒衫皱皱的。 我说:“早晨起来还是疼?” 斯成声音带着沙哑:“比昨晚好多了。” 我劝他说:“你要是腿不舒服,行动不便,让司机送你回大宅,谷叔安排人照顾一下你。” 斯成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