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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实在是妙。” 丁慕言没想到梁景生这个乡野小店的主人竟会识得自己,更想不到他会如此说话,不知其意所指,一时不知所措。梁景生见状便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对方毕竟是男子,拿容貌作题多少有些轻佻,想必是这两年在这闲适自在的乡郊野外生活久了,把心都养野了。 他歪了下脑子,往后退一步,拱手长揖,一整面容,严肃地道:“鄙人姓梁,字三思。久闻丁先生妙笔生花之能,方才多有冒犯,鄙人在这给公子赔礼了。” 说罢又是一揖。梁景生本就生得清秀,刚才敛了平日的慵懒,虽布衣在身亦恢复有三分当年的风采。 “哧……” 丁慕言见他突然变了性子般作揖,便知道方才非是故意言语冒犯,想必是生性疏狂罢了。而他认真赔不是的样子倒显得与这屋子不相衬,惹得丁慕言以袖掩嘴轻笑出来。 瞧见丁慕言笑弯起来的眼,梁景生当下心里便轻了,有种痒痒的感觉在胸口滋生。 “唉,难得鄙人这般有礼,先生竟然笑话鄙人。”说罢梁景生面上摆出一种委曲的神情。 这种骗人的伎俩四时见惯了,可丁慕言是第一次见识,心中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失了礼数,面上不觉浮了层薄红。 梁景生不禁心中低笑,越发的舒畅了。 “留白兄实在是老实人,少不得让鄙人这等乡野俗人欺负了去的。” 丁慕言听着以为梁景生心中有了怨气,急急开辩地说:“三思兄言之有物,岂是庸俗之辈。今日相识便是有缘,不知留白可有荣幸与三思兄结交。” 瞧着丁慕言认真的眼神,许是无心相交的人亦不好拒绝,更何况梁景生早有此心,于是便欣然接受。此后二人便是天南地北,经史子集无所不及的聊,不觉时光匆匆,已是午时将近。瞧着丁慕言宿醉不适已过便让五味给他们都准备热水沐浴,再备几个小菜。待热水烧好,梁景生也替丁慕言从自己衣物中找到了套八成新的更换,一开始丁慕言说不好麻烦,但挨不住梁景生几番劝说,更加之自己也是爱干净之人,便只得答允。 沐浴过去,丁慕言觉得清爽许多,较之方才看起来更是精神许多。 比他早一刻在四时房里完成清洁事宜的梁景生已是坐在房里浅尝起杯中物来,意态闲雅。 “三思兄,方才亏你敢说自己是乡野俗人,我瞧你这般姿态倒像是那公卿子弟。”丁慕言笑着从内间走跨出来。 刚刚相谈时,丁慕言便已觉得梁景生谈吐不俗,又识得丹青之趣,只觉相逢恨晚,言行间不知不觉便亲昵了些,就以梁景生的字来称呼。梁景生生性不拘,自然是从了的。 梁景生抿唇一笑,举杯邀他落座,又是故意歪着身子,道:“公卿子弟不敢说,富家子倒是有几份像的,不然如何骗得些娘子们来帮衬着生意。” 丁慕言虽与他相识不过半日,便知他性情中有三分孩子气,只得苦笑摇头落座。 梁景生边为他倒酒布菜边说:“乡郊小店,好东西是拿不出来了。虽是野菜淡酒,对着这苍翠美景,也自有一番野趣。” 两人推杯换盏,越发觉得像相识多年的朋友。 ☆、金银债 屋子里两人谈得正欢,忽地被“嘭”的一声响给吓着,几乎没把酒洒了。尚来不及细看到底何事便听到有人声。 “哎哟,惊着二位可真不好意思了,不过小的手上提着东西腾不出手来,只好用脚了。莫怪莫怪啊。” 只见四时双手托了托盘,左脚稍抬,显然方才是他用脚喘了门。梁景生这么一听一看,便知道四时又在气头上了。心里不禁苦笑,自己堂堂一主,竟沦落到被仆人欺负的份上。 梁景生也只得无奈地说,“贵客在此,四时莫要无礼。”便回头对丁慕言说道,“小子无状,管教不严,可叫留白兄见笑了。” 丁慕言听罢连忙摆手,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却让四时给抢了先。 “贵客?小的愚笨,不知这位公子可是哪一种贵客呢?是属于那前院自来的客,还是这后院邀来的客?公子可别见怪,毕竟咱这是开店做买卖的,不同于一般人家,这个还是得分清楚些。”四时边说着,还边眯着眼睛笑得很是狰狞。 梁景生一听这意有所指,话里带话的说法,便敛了平时的温和,瞪了四时一眼,示意他别继续无礼下去。这两年把胆儿养得很肥的四时竟然给他瞪回去,一副只识金银不懂礼数的恶相。那厢丁慕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视线交流,方才听出了四时话中所指,顿觉窘迫,急忙向梁景生作礼道歉。 “小生实在是糊涂,竟把这事给忘了,实非有意,望店家见谅。”说罢就翻出钱袋来,“不知这酒钱是多少呢?” 这情形可把梁景生苦了。本来他与丁慕言相谈甚欢,已是大有知己之意,这区区酒钱他本没要收,可偏偏遇着四时这一出,实在是有些骑虎难下。他与丁慕言聊了半昼,大概也知其秉性,有文人气,可杀不可辱。这时候若说免了酒钱可就大大折辱了丁慕言,以后怕是再难相交,可不免这酒钱,又显得自己过于市侩,以后怕也难深交了。想到这里,梁景生不免心中气闷。 四时可没梁景生这许多心思,一听到丁慕言问多少钱,便乐开了怀,向上竖起食指道:“不多,就一两银子。” 丁慕言听到这数字,竟吓了一跳,钱袋掉到了地上,发出“叮咚”几声脆响,似乎没几个钱。四时当了这些日子的店小二,耳朵可尖了,一听便知都是铜板,再一想他家公子刚才的表现,想见这酒钱怕是要亏了,于是心火蹭蹭的冒。 “小的可不敢骗客官,酒瓶子全给留着呢,客官要是觉得需要可以去看看。当然了,客官要是咬定了自己不记得,小的也只能认亏了的。” 此话一出,惹得丁慕言涨红了脸,昨天喝了多少他确实也记不清,可店家又是收留照顾自己一宿,刚刚又是吃又是酒的,一两银子怕是还少了。于是连忙说:“非也非也,只是……只是……”囊中羞涩啊。可这四个字丁慕言却是说不出口的。 看着丁慕言僵直的颈脖,酱红的脸,梁景生心里竟似自己犯急一般。 见对方气势弱,四时更是得理不饶人,瞪眼叉腰的似乎准备要大骂一顿。梁景生忙拽过四时,又一手捂了他嘴,生怕他又口出什么“恶言”。 四时可不懂梁景生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心里只觉得不甘,自己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反倒像犯了大过错一样被钳制。于是,四时挣扎着,但越挣越受制。虽说梁景生是不事生产,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可四时毕竟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童子,力气上梁景生尚且占了些上风。他们这般一个挣扎一个钳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