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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三酒喘息着一抬头,正好看见一双腿——腿以上的部分,都已经深陷在那一团肉色玩意儿中去了;只有那双早已失去生命的双腿仍然留在外头,被肉玩意儿不断“吞吃”的动作摇晃得一荡一荡。 腿的末端是脚,脚的末端是十个酒红色指甲油已经斑驳了的趾甲,在空气里划出了残缺的红影。 “退过来,快!”木辛的声音让林三酒一激灵回过了神。 她一把捞起人偶师的胳膊,在地上拖着他匆忙退了几步,总算看见了正站在光亮与黑暗交界处的木辛。才不过是半个晚上的时间,这个颀长爽利的青年就已经在下巴上冒起了一片青青的胡子茬,面色苍白难看。 他果然陷在里头了。 “你知道它?”林三酒喘着气问道。波尔娃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像只蹦跳的兔子。 “都拿我当目标好几回了,”木辛死死地盯着那个刚刚将一双女腿也溶了进去的东西,一眼也没有看她。也许不是错觉,但那东西好像难以察觉地又涨大了一点儿。“在从那个小窗见到你以前,我就差点被一个这种东西碰上,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白胖子不安地问道。【灯光苔】的光芒均匀地铺洒在一段通道里,但却照射得不远;他们若是再往后退几步,就又要重归黑暗了。 木辛一愣,顺着声音找了半圈,这才看见了如今只有小腿长的白胖子。 “是大鱼,”他压下了惊讶,匆匆解释道:“至少我是这么称呼它们的。这些大鱼游走在通道里,一旦像刚才那样滚动起来,只要稍微挨上个边,就能把遇见的尸体、生物、怪物都溶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东西每次融合的时候都要停下来,我才有机会跑。”木辛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人偶师一眼,微微皱起了眉毛。 林三酒顿时明白了:木辛刚才想必是不知从哪儿抓起一具尸体扔了过来,这才替她拦住了“大鱼”,救了她一命。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他们不能再一直逃下去了—— 她才刚想到这儿,不远处的“大鱼”忽然扭动着立了起来。斑斑点点的酒红指甲陷在卵袋一样皱巴的肉皮缝里,有一片甚至长在了一张人脸上。那人脸被拉扯得扁平,艰难地朝林三酒的方向拽着面皮,朝他们干干地撕开了嘴巴。 林三酒神经一跳,几乎连心脏都漏了一拍。她可以切断大脑指令,但另几个人却不行——来不及多想,她朝前一跃时,双手之间已经拉开了一张浴巾,迎头朝那张人脸盖了过去。它粗重的喘息将浴巾吹得微微一掀,在浴巾和林三酒一起落地的时候,“濒死之息”总算是勉强被控制住了,仅仅在她身边一小片空间里扑散了出来。 即使没有吸入鼻腔里,只要被那喘息喷上皮肤就足够受的了。 不过在生死关头走过多少次,也没有人能够不惧怕一脚踏上悬崖边缘,低头凝视死亡深渊时的感受。这是所有生命的最深的恐惧,知道自己的细胞即将衰败枯竭,知道自己将不能再睁开眼睛呼吸,只能像腐叶一样慢慢沉入地底。 黑暗笼住了林三酒的双眼。 好在这种濒死的幻觉仅仅只维持了几秒;由于她用意识力暂时切断了大脑对身体的控制,她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这种幻觉而真正陷入死亡状态里。当她颤抖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墙角处,已经被“大鱼”抛在了脑后。 大概是以为她必死无疑了,庞大的肉色影子正朝木辛一行人所在之处高速滚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木辛几人却没有跑,仍然远远地蹲在那个光影交接的暗处,叫人看不清在干什么。 尽管濒死时爆发的恐惧像毒素一样沉淀在血管里,林三酒仍然拼命挣扎起来,挥手一甩;黑格尔那一根带着钩子的牵引绳就像灵蛇一样腾空跃了出去,毫无悬念地扎在了“大鱼”身上。 不知从“大鱼”身上里又爆发出了一声嘶叫;钩子一扎进去,林三酒立即翻身跳起,以双脚蹬住地面,死死拽住了那庞大肉山的前冲势头。在她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之下,总算是将“大鱼”给拽停了下来,一侧头,却发现木辛几人居然仍然没有动地方。“大鱼”离他们之间,近得甚至不足一臂之距了。 他们这是在找死吗? 林三酒心头腾起了一股无名火,刚要开口吼,却忽然听见了低低的一声咳嗽。那音质她再熟悉不过了,阴冷得像冬日冻上一层冰霜的枯枝,透着寒气。 她愣愣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尽管视线被“大鱼”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只要遇上你,肯定没好事。” 人偶师轻轻地说。 [img]//facepic.lwxs520./qd_face/349573/a3711364/0[/img]须尾俱全说 谢谢BLEAch、妙脆角君君、肉肉的肥肥的、日月大湿、明天有大雾、五针扎东流、maymay最漂亮、大酱酱等大家的打赏越月票!我突然想吃咖喱了,下楼去买~ ☆、685 忍辱负重的林三酒 自打认识人偶师以来,林三酒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听见他声音会高兴的一天。 纠缠了几个世界以后,他的冷嘲热讽对于林三酒来说,已经与一阵清风毫无区别了。此时她手中的绳子绷得笔直,正随着前方巨大肉山的挣扎而不断摇晃,仿佛随时会断开;钩子在皮肉下咕叽咕叽地撕扯着,“大鱼”每一次试图摆脱背上钩子的尝试,都叫她刚刚开始愈合的断掌传来尖锐的痛苦。 “你终于醒了,快帮忙!”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你以为你在指使谁?”人偶师阴翳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因为能力升级而有所改变,正当林三酒要张口时,忽然只觉手下的绳子停止了摇摆。 “大鱼”像是一块死肉似的,渐渐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立在【灯光苔】的白芒里。 “我怎么会进这个地方里来?”人偶师这句话似乎是在询问看起来眼生的白胖子,但是波尔娃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用牙关咯咯撞击的细微响声作为回应。 既然这么怕他,为什么还一路背着他? 刚在心里叹了口气,形状可怖的肉山正好微微一颤,林三酒也不由跟着打了一个激灵;她正要提醒人偶师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抬起眼睛,却发现肉山似的“大鱼”正在轻微颤抖里慢慢萎缩下去,肉皮全都流向了一个方向,连皱褶都被拉开了,看起来好像被什么力量扯住了皮肤一样。 林三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它融化了一般的身体,微微张开了嘴。 无数人体组成的肉山越来越矮、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