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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真的有签证官死了,那也是因为他们不肯白给人开签证!” “你说了这么多,”清久留转过身轻轻开口了,半眯着眼睛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烟;白色烟雾在烛火的光芒里,妖娆地弥漫开来。“……无非是以为我们要找你开签证嘛。” 不仅是林三酒,连萝卜都跟着一愣:“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清久留好像听见了什么趣事儿似的笑了,一口雪白的牙在昏暗的烛光里闪闪发光:“开签证只能解决一次问题,我打算一劳永逸。” 萝卜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清久留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了回来,瞥了林三酒一眼。火光将他的侧脸雕塑成了一个流畅漂亮、几乎触目惊心的剪影,他微微一笑,轻声对她说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这是林三酒第二次从他口中听见这句话。这一次,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季山青的刀尖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萝卜的颈动脉里。 喷薄的血柱,在烛光下迸发出了无数飞溅的黑影;礼包眼睛一眯,已经被“啪”地打了一脸的血迹,又顺着皮肤滑了下来,半边外套已经被染透了。他闭着眼睛,手里的刀不但没有抽出来,反而再次向深处捅了进去——当萝卜的身体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彻底停止了抽搐时,他才轻轻地松开了手。 黑色的刀柄从他的脖子里探了出来。季山青往后退了一步,那具沉重的尸体失去了支撑,顿时“咕咚”一下子摔在了地板上——那一冲着天花板的双眼,还兀自瞪得圆圆的,迷茫和嘲笑仍然清晰地停留在萝卜脸上。 在季山青的刀猛然插入萝卜的动脉里时,林三酒就低下头避开了目光;她用指节抵住了眉心,当听见血溅落在地板上时,终于深深地叹息了一句,明白了清久留的目的。 这个男人,好像随时可以毫无负担地跨过那条线;当他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对于他来说,世界上就没有禁忌。 清久留一眼也没看她,只是懒洋洋地朝季山青说了一句:“试试看。” 季山青抹掉了血,忽然轻声叫了一声:“姐姐。” 林三酒抬起头,发现礼包摊开的手掌上,正平躺着一张刚刚成形的签证——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楚签证的内容,但是那张在烛火下泛着微光的卡片,正是一张签证没错。 “是‘奥林匹克’,”季山青柔声地对她说道,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好像她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动物:“……我的能力现在变了,变成了【次品签证官】。姐,我们可以一起前往下一个世界了,你也能继续保护大巫女了。” 是了,礼包其实也杀过很多人—— 林三酒张着嘴望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她沉默的时候,清久留将烟夹在了手里,忽然笑着开了口:“……松了一口气吧?” 林三酒霍然一惊,抬起头盯住了他。 “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清久留转过目光没有看她,就像是知道林三酒此时的感觉一样——当一个人内心最深处、隐秘得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绪忽然暴露在了天光下时,那种如同没有穿衣服的羞耻感,是最不欢迎有观众的。 望着另一面的墙壁,清久留轻轻张开嘴,虚幻得像梦一样的白色烟雾缭绕着他的唇齿,让他看起来好像如处云间。 “你是一个好人,你有良知,有原则。”他嗓音轻柔地说道,一字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林三酒耳朵里。“……每一次当我听人说,谁谁谁没有别的优点、但是很善良的时候,我就想笑。碌碌无为地生活在文明社会里,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去犯法的人们,每一个都他妈觉得自己很善良,是个好人——好人突然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夸奖。坦白说,我还很想吐。” 林三酒呼吸微微地急促了起来。 “而你,你不一样。我从没有见过在末日降临后,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仍然像你一样……”清久留说到这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了;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你让我想起了中世纪的骑士,即使身在黑暗中,也在向着光明前行。” “我算什么——”林三酒说不出好人两个字,自嘲地笑了一声,抹了一把脸:“正如你所说,我……我看见他死了,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因为你还是一个人,这情有可原。”清久留转过头,眯起了一双眼睛。“做一个坚守原则的人,是一个远比你所意识到的还要沉重的负担。” “跟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发现你只会在反击或者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人,”清久留说到这儿笑了笑,“老实说,这一点我很佩服。但是杀掉萝卜,是我的做事风格——我杀了他,我感到很高兴,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觉得好过而已,”林三酒苦笑着接话道,“坏事都让你们去做了——” “你闭嘴。”清久留忽然将烟头朝她扔了过去,一点火光在昏暗的半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落在血泊里熄灭了。 他忽然站起了身——刚才还懒洋洋地倚着桌子,现在他似乎终于被林三酒给磨没了耐心;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抱着胳膊站在了林三酒面前。礼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居然没说话。 “你只是一个凡人。原则不是那么好坚守的。” “承认你的局限,承认你这一次做不到,接受这个事实。以后你要怎么样对待这个事实,是你的事;但记住一点,你只是一个凡人,你只能尽量把好人当得久一点儿,因为这个太难了。” 非常奇妙地,林三酒感觉到从她体内深处慢慢泛起了一种松弛感,就像是有人将一个沉重的东西从她肩膀上卸了下来;又像是缓缓走了一池热水里。伴随着这一种近乎解脱般的放松,一股深深的疲惫也包裹住了她。 她又何尝不知道为了利益随心所欲更加痛快?所以她深怕自己一旦开了一个头,受了诱惑,就会再也收不住下滑的趋势——伴随着这个念头而来的,是林三酒不知不觉间日益对自己越发苛刻起来的要求;好像身处在末日里越久,反而越不敢放开手脚了。 林三酒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尸体,脑海中仿佛纷纷杂杂地闪过去了无数念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过了几分钟,她看了看身旁默不作声的两人。 “……我们杀了他,怎么跟司陆他们交代?”她吐了一口气,再度抬起眼睛的时候,往常清亮的琥珀色在火光里看起来近乎纯黑。“我们不可能把礼包供出去。” “已经死了四个签证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