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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一瓶全新的洗发水，闻了闻味道，转身正欲问问黄彬的看法，却见他正站在货架一侧通电话。 “……是，我是在这里，不过，我是不会去的……我挂电话了……” 方然拿着洗发水，忙凑近道：“出什么事了么？” 满心满意的期待着能与黄彬一起过除夕，甚至心中还打算无论如何也要留黄彬过夜，然后迎接新年的到来。这样的愿望不会又破灭了罢？ 黄彬望着方然紧张的神情，微微笑道：“刚刚我姑妈打电话来，叫我到她家去晚饭——” “姑妈？！你不会是……” 对啊，对啊，被欢乐冲昏了头脑，竟忘了黄彬也是本地人，这里有跟他血肉相连的亲人。 只身在外地多年的黄彬，寂寞的他一定很渴望被亲人包围的感觉。 那么，黄彬一定会去了…… 顿时，方然只觉整个世界灰败了。 “但是，我已经拒绝她了。” “啊……”在瞬间的失神之后，蓦的，方然紧抓住黄彬的手，“你的意思，是要来我家？” “是啊。” “你不会反悔？” “你再怀疑，我真的要反悔了。”黄彬见方然如此紧张，不由的调侃起来。 “不行——”方然眼见黄彬眼底的笑意，不禁心下一松，也露出笑意来：“阿彬，你看看这瓶洗发水怎么样？” 黄彬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随口说道：“基本上我是不会用这种大众化的东西，下次我给你买我用的那个牌子，挺不错的。” “哦。”方然有些尴尬的将洗发水放回原处。 随后，他们并没有再多逛，只是买了一些方然爱吃的零食和一箱啤酒便回去了。 方然的父母目瞪口呆。 “你不是……黄、黄彬？！”方母惊呼，她立刻看看自己儿子。这不争气的东西正痴痴的望着黄彬，眼里哪里还有老父老母。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们又见面了。” 他们是重新合好了么？ 在小然住院的时候，黄彬的态度与行为早已表明结束一切了啊？ 依她多年看人的经验，她决不认定黄彬是那种左右不定优柔寡断之人。 方然的爸爸心眼自然没有那么活份了。 在方母还处于那种乍惊乍疑手足失措的状态下，他已经招呼黄彬到里面去了。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热着的菜端上来啊……那个黄彬，你先到楼上坐一会儿，等我们请了阿然的太公太婆吃完酒席，就立刻吃饭。” “啊？”黄彬愣了一下。 方然忙道：“阿彬一块来烧银纸罢。” 黄彬离家太久了，几乎差点忘了这里的习俗。 在年未，都要点香请已亡故的亲人前来用餐。除夕夜，不仅仅是活着的一家人的团圆日，而是所有亲人甚至是在九泉之下的人也要前来重聚的日子啊。 方父已经在饭桌前设了简陋的香案，方母将所有预热着的菜都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是阿然太公的，这是太婆的，这是阿然二叔公的……”足足摆了十几付碗筷，“尽量吃，尽量喝……” 黄彬不禁想起自己父母还有那些久未谋面的亲戚，心下黯然。 方然分给黄彬一叠折成形的金元宝。 “一起烧……” 黄彬也在火盆边上蹲下来，将金元宝每个都弄得饱满，然后扔进盆里面点着。 “其实现在不应该烧这些。” “那要烧什么？” “现在要烧支票，美元港币……他们虽在九泉之下，但也得出国旅游啊。” “啊？”方然瞪大眼，嗔道：“街上有这种东西卖么？” “不知道，应该有的罢。现在的人脑筋动的可快了……小然，你说我们这样象不象一家人啊？” 黄彬觉得好久没有这样温暖过了。 与家里断绝关系的最初几年，每到节日，犹其是春节他都觉得是一年中最难捱的一日。直到最后麻木了，再无所谓。甚至会飞到遥远的国外，那里根本没有春节，也闻不到团圆的气息。 眼前这被火光映得明亮的少年的脸庞，总是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连带着心里也渐渐的温暖起来。 方然白了他一眼：“我们都在一起了，自然是一家人啊……难道你不把我当成自己人啊？” “是，是，我说错了。” 第42章 “你喝老酒么？”方父见到黄彬甚是高兴。 “老酒？”黄彬瞄了一眼方然，笑道：“这个好象没有喝过，试试也无妨。” 方父兴高采烈从壁橱里端出一小坛酒瓮来。 “这是乡下亲戚自家酿的米酒，一直舍不得喝。” 给黄彬倒了满满一大碗，微带着些微粉红色泽的黄酒，竟有几分诱人的色泽。 黄彬打量了片刻，才小呷了一口，咂咂嘴欣然道：“味道很醇厚，真不错。小然，你也尝尝。” “好啊。”方然也不重新斟碗酒，而是直接端起黄彬的那碗，喝了一大口。 看得方然的父母直愣愣的。这个儿子啊，真是没脸没皮的，当着长辈的面，两个男人粘粘乎乎的…… “……” “怎么样？”黄彬好奇的打量方然的表情。 “我还是喝啤酒好了。” 黄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酒过三遁，菜过五味。 方母早就按奈不住了，忙插口问道：“黄彬，你会说地道的本地话，那你也是本地人？” 黄彬面色一滞，在心里深深的叹息。 “是的，我读大学以前一直都在本地。” 果不期然，方母立刻追问：“那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在这个城市虽然人口一度膨胀，但是早年的本地人，几乎人人相熟，各各说起来还都有点亲戚关系呢。那种程度几乎到了，只要报出一个人名，就可以说出这人的祖宗八代。甚至连这人家族内的各种极力想要隐匿的丑事都能挖掘出来。 更何况，方然的母亲除了开杂货店之外，最主要的行当还是做媒。 而做媒人的首要条件就是人面广，对本地人当中各家各户都有一定的了解。 既然黄彬是本地人，那么只要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就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的背景了。 这是黄彬最为难堪也是亟欲逃避的事，然而一旦他每到朋友家中，那些长辈都要询问他家里的情况。如果不是经常往来的朋友，他倒可以随便塘塞了事。 但方然是他的恋人啊，方然的父母想要知道他的底细，这也